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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兄的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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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过这些怪奇博物馆,才知道人类的好奇有多值钱[10P]

人类的好奇能有多值钱?

世界上五花八门的博物馆就是答案。

尽管大多数人印象里,博物馆是国博、市博或者故宫博物院那样,严肃端方、品类齐全的地方。

但不可否认,自从1917年,马塞尔·杜尚把随手从商店买来的男用小便池摆上展台,并命名为《泉》后,就再也没有什么能阻止任何奇怪的东西成为一件展品。


 
杜尚《泉》


心跳声可以组成心跳博物馆、魔法书可以组成黑魔法博物馆,就连中世纪狗狗的项圈,也可以组成狗项圈博物馆——这些展品本身并不值钱,但因为有人好奇,就有了非同寻常的价值。

如果说,一座综合博物馆是一个城市的名片,那么一座小众博物馆,则是一个人的志趣所向。

本期虎扯电台,几位主播聊了聊,我们去过的小众奇妙博物馆,以及博物馆理想的模样。

去过这些怪奇博物馆,才知道人类的好奇有多值钱
(点击这里收听完整节目)

vol. 173
主播:黄瓜汽水、木子童、刘喜奔、说说
录制、剪辑:CC

 

并非每个博物馆都有经得起时光检验的价值。

譬如“失恋博物馆”——曾经红极一时,如今门庭冷落。

2016年,中国第一家失恋博物馆在南京开业时盛况空前,一年要接收数万参观人次。然而不过短短3年,就因入不敷出彻底闭馆。

还在生存线上苦苦挣扎的北京失恋博物馆,79块一张门票,附赠隔壁“减压博物馆”和“星空艺术馆”,仍然来客寥寥。

 


@说说对此早有预料。在她看来,国内的“失恋博物馆”,只是对萨格勒布博物馆的一次拙劣仿效。

坐落在克罗地亚的萨格勒布博物馆,由往日恋人欧琳卡和德拉仁携手创立,是世界上第一家“失恋博物馆”,由于主题新颖,2011年曾被欧洲博物馆年授予“欧洲最有创意博物馆奖”。

萨格勒布博物馆的藏品完全配得上它的名声,几乎每一件看似普通的物品背后,都藏着一段悱恻的情殇。

一把雕花繁复的钥匙状开瓶器,见证了一位斯洛文尼亚女性长达10年的悲剧爱情。她在解说中道:“你说爱我,每天给我送小礼物,这就是其中之一,它是一把开启心房的钥匙。但是你却又把头转开,不愿和我睡觉。直到你死于艾滋病,我才明白你爱我有多深。”

另一把来自德国女士捐赠的斧头,则是她走出失恋阴影的助手——每天用这把斧头劈碎一件前任的家具,“越劈,我的沮丧就越少。就这样,我把这把斧子变成了为疗伤工具。”

 
萨格勒布博物馆展出的斧子


没有过多的刻奇表达,也没有故作深沉的忧郁,萨格勒布博物馆将每一段经历平铺直叙,任人体尝。

而国内恰恰相反,大概是短时间内项目批量上马的缘故——最多时,单南京一地就有十几家失恋博物馆同时营业——藏品粗糙简陋、故事胡编乱造,四壁贴满好似QQ空间摘抄笔记的短句,释放360度环绕按头型emo。


 


这正是当下各类网红博物馆、网红展览的通病。看似高深莫测,实则讨巧单薄。

@黄瓜汽水不喜欢这种“ins型博物馆”,一场看下来,吃撑了相机,饿坏了自己。

就像荷兰阿姆斯特丹的“性博物馆”之旅,原本期待在这家全球第一所性主题博物馆中,看到一些全新的知识,没想到“跟小商铺一样,门口就是一个大妈在那收钱,把钱一交,进去之后发现特别让人失望。”

尽管每年要接待超50万游客,但这里并没有考据严谨的系统性知识介绍,只有各种与性相关的雕塑、绘画元素杂乱堆叠,以及大量适宜拍照打卡的人造景观。

 
荷兰性博物馆中展出的玛丽莲梦露


除了博物馆二楼那座供人合影的1.8米男性象征,以及门迎处伪装成风衣暴露狂的电动人偶,几乎没有给她留下任何可资记忆之处。

@刘喜奔认为,再先锋前卫的博物馆或展览,也该遵循一个原则——让人搞懂你在干什么。

毕竟大多数人去到博物馆,可不是为了走马观花,而是真的希望学到点儿东西。

“如果去国博看展,你能知道当时的人穿什么、用什么、怎么生活,但你如果是几百年后的人,回来看我们当代的网红展,你会发现什么都搞不明白。”

日本东京目黑川旁的“目黑寄生虫馆”,在讲解的明晰性上堪称榜样。

作为全球唯一一家寄生虫博物馆,它的藏品,随便拎出一件就足以让人浑身爬满鸡皮。

一楼300多件福尔马林浸泡的惨白标本,每一件都是寄生虫与被寄生者的一尸两命。更可怕的是,每一个展品旁边,都有详细的配图讲解,告诉你寄生虫们究竟如何完成寄生。

单看标本,你或许以为螃蟹只是肚脐上冒出了一坨小小的增生。


 
上为正常螃蟹,下为被寄生的螃蟹丨目黑寄生虫馆


但配合一旁的讲解你会发现,代表寄生虫的红线早已侵占螃蟹全身,把它的身体掏空。
 

 
 螃蟹被寄生过程示意图,红色为寄生虫组织丨目黑寄生虫馆


生怕标本不够生动,展览旁还配备了几块滚动播放的显示屏,专门用来展示寄生的动态效果。屏幕里被寄生的蜗牛,两只纤细的触角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寄生虫伪装的粗大触角在频频扭动——这是寄生虫的多级寄生策略,在寄生蜗牛后,它将自己的身体伪装成诱人的虫子,吸引鸟儿来捕食,从而得以经消化道进一步寄生在鸟类身上。

 
 被寄生的蜗牛,蠕动部分为寄生虫



展示镇馆之宝“8.8米长完整日本海裂头绦虫”时,馆方更是别出心裁。由于人体排出完整绦虫极为不易,为了让参观者感受到8.8米的震撼,馆方特别在展品旁准备了粗细相同的一根8.8米白色扁绳,参观者可以自由使用这条绳子,想象8.8米的绦虫在人体内的样子。

 
右侧为镇馆绦虫,左侧为拟绦虫布带


由于展览做得太好,目黑寄生虫馆在日本民间口碑极高,甚至成了高中生的恋爱约会圣地——只要和家长说,是去寄生虫馆见习就好。

展览做得好,不光能博个好名声,更能带来实际收益,有时甚至还能救下几千条生命。

19世纪的美国,就有过这样一场惊人的巡回展览。

雪白整洁的展厅里,几十个奇特的保温箱一字排开,箱中不是什么神奇动物,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类婴儿。

 
 

与普通婴儿不同,这些婴儿看起来更为娇小,就像刚刚褪去胎毛的鸡雏,策展者称他们为“迷你婴儿”,因为他们全部是未足月的早产儿。

这种展览放到现在,一定会因为“非人道”被批评得狗血淋头,但在当时,它却改变了6000多名早产儿早夭的命运。

 
 

在当年,护理一名早产儿,代价高昂得吓人,不算其他人工,单单一台保温箱,一天就要花费15美元(约合今天的400美元)。不仅如此,由于主流医学界尚未认可保温箱的作用,很多早产儿的父母即便有能力支付费用,也难以找到一张“病床”。

绝望中,Martin Couney成为了早产儿最后的救命稻草。这位迷你婴儿展策展人,同时也是早产儿保温箱应用的热心推动者承诺,为早产儿提供最好的医疗护理,而且完全免费。

 
Martin Couney和他救助的早产儿


Couney也并非巨富,之所以能为早产儿提供免费医疗,并且一做就是好几十年,全因为他找到了一个聪明的解决办法:利用人们的猎奇心理,举办展览,用娃娃们自己赚的门票钱来养活这些脆弱的娃娃。

Couney的想法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展览一经面世,成千上万的参观者立刻蜂拥而来,争相目睹不可思议的迷你婴儿。一张张25美分的门票,成为了几千名早产儿的续命宝藏。

在@说说看来,最好的展览就该是鲜活而生动的,最好与参观者实现零距离交融。

就像土耳其街角那栋粉红色的“纯真博物馆”,盛满一楼梦幻。

这座由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帕慕克建造的博物馆,2014年被评为欧洲年度博物馆,颁奖词中,组委会赞誉道:“规模精致小巧,讲述平凡个体的日常故事,保存独特的本土文化记忆。它以非凡的创意在博物馆领域树立了新典范。”

 
纯真博物馆外观


其实严格来说,纯真博物馆并不能算一个真正的博物馆——因为博物馆里藏品的来历,没有一样是真实的。

它更像是与帕慕克小说《纯真博物馆》遥相呼应的一对互文。

《纯真博物馆》讲了一个令人心碎的爱情故事:富家公子凯末尔与出身贫寒的少女芙颂相爱,凯末尔决定为芙颂解除与贵族小姐的婚约。然而阴差阳错,当凯末尔解除婚约后却发现,芙颂早已另嫁他人。此后,无法接受痛失所爱的凯末尔以各种手段,收集起有关芙颂的一切,将它们珍藏进自己的“纯真博物馆”。

 
《锵锵行天下》


现实中,作家帕慕克所建的这座“纯真博物馆”,正是书中男主人公珍藏爱的乐园。

博物馆里,一桩桩一件件,皆是芙颂的印痕。有两人初见时,芙颂所穿的高跟鞋,有门把手、小狗摆件,还有芙颂掐灭的4213个烟头。

 
每个烟头旁,凯末尔还记下了当天的天气与她当时的心情


当读者手捧原著走进纯真博物馆,就像沉入了主人公琦色的内心。每一件展品都对应着书上的一句爱语,展品的细节里,还隐藏着芙颂与凯末尔互动的彩蛋。

截至2019年,中国已经拥有5535家博物馆,达到每25万人拥有一个博物馆的指标。

我们不缺少严肃端正的大型历史展,只是这样的展览,往往板着一副老国营饭店的面孔——爱看不看,不看快走——讲解牌只写个大概的文物名称,背后的文化故事,全靠定时出现的现场讲解,或是观众自己查证。

我们也不缺少概念新奇的网红展览,总有一波华丽高深的艺术,在线挑逗着流量与快门。

 
令黄瓜汽水不解的一个当代艺术作品


唯独像“纯真博物馆”或“目黑寄生虫馆”一样,小而美、小而精的另类博物馆,有些少见。

相传,博物馆最早在希腊语里,是叫做缪斯庵 (museion)的,代表“祭祀缪斯的地方”。而古希腊神话中掌管古老文艺的缪斯,从来都是九位女神。她们分掌不同的文艺领域,代表不同的审美偏好。

从这条脉络来说,博物馆合该是更有个性的。无怪我们呼唤它的出现。

博物之馆,网罗天下之宝藏,浩瀚如紫禁卢浮,当然是件美事。

然而对于普通观众来说,拼命跑上一天,跑得腰酸背痛也看不完的无尽藏,有时恐怕并不如一份精深优美的小切片来得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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