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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儿走到他身边,他嗅到阵阵发自少女胴体的特有幽香,颇令他神移。石中
英笑着道:「怎么会呢?好姑娘,你想到何处去了?」

  琴儿噗嗤一笑,摇头道:「只要你敢欺负我师姐,看我饶你。」

  石中英哈哈一笑,轻松地碰碰琴儿的肩臂,笑道:「你们师姐妹真有趣,说
的话都差不多。」这些天与琴儿相处,混得熟了,少了许多顾忌。加上他把她当
作小女孩,也没太注意。

  琴儿粉脸突涌酡红,被他那轻轻一碰,碰得心发慌。一个怀春的少女,面对
一个出众的英俊少年郎,一见倾心并非奇事,这挑逗性的碰,令她如心中电触,
芳心跳动加剧,浑身起了奇异的变化,只感脚下似乎发软,有点举步维艰。石中
英倒没多大感觉,他只当她是小女孩,并未在意。

  琴儿有点意乱情迷,却又身不由己,反而倚近他身旁,偎近了他的肩膀,迷
乱地说:「公子,在你心目中,师姐到底占多少呢?」

  石中英挽住她的手臂,笑道:「我对她们都是一视同仁,只不过琪芬妹子和
我是青梅竹马,自然要多占一丁点。」琴儿只感到被挽住的手,连同身躯突然发
生一阵奇异的震颤与痉孪,心跳加速,热流迅即通过全身,嗯了一声,整个娇躯
无助地倚入他的臂弯里了,呼吸不平静,粉颊红得像是怒放的山茶花。

  她激情的反态,立即感染了石中英。他感到琴儿体内所散发的热力与幽香,
令他体内起了奇异的变化,神奇的感觉如电流般迅即透过全身,气血开始翻腾。
这种生命的本能变化,令他悚然而惊,琴儿已经不是小女孩了。这些天来,石中
英与左月娇、杨杏仙二女形迹亲密,并未避她,小姑娘居然春心动了,这令石中
英有些始料不及。

  石中英猛地手一松,深深吸入一口气,避开琴儿那火热的大眼睛,说:「琴
儿,你怎么啦?」

  琴儿仍旧倚在他怀中幽幽道:「公子,我也喜欢你,我要像师姐一样,做你
的女人。」

  石中英心中一荡,忘形地亲吻着她。一个挑逗撩拨,一个情怀已开;一个是
有意撤出情网,一个是春心已动甘愿情海自沉。这一来,屋中春光无限好,郎情
似水,妾意如绵。开始,他是无意的挑逗,手眼的一些温存,便已令琴儿情欲高
涨。最后,他自己也乱了,开始不克自持,燃起了情欲之火。

  只片刻间,石中英把琴儿吻得神智大乱,在他的一双魔手中喘息、颤抖、昏
眩。他也血液沸腾,鼻息沉重。琴儿发乱钗横,罗裙半解、娇喘吁吁,意乱情迷
地呻吟着说:「大哥……你不会嫌我小吧……」

  「傻丫头,不可乱说哪。」石中英低唤着,吻着她半裸的、羊脂白玉似的胸
膛。琴儿在他火热的吻下战栗,紧抱住他说:「大哥……要了我吧……琴儿……
好想……」

  石中英望着这位垂手可得的玉人,如云的秀发,像云瀑般乌晶柔亮,骄傲高
挺的双峰微微起伏,纤细的柳腰配上饱满翘挺的香臀,好像向他发出了邀请的讯
息,修长的秀腿,夹得紧紧的。他轻轻地拨开她的秀发,把她露出来的耳垂,轻
轻含在嘴里,用舌头舔着。她虽然努力的克制,但全身仍然不由自主颤动起来。

  石中英当然明白这是她第一次享受这种滋味,於是他左手下滑到她的小腹,
上下抚摸。右手上滑到她的乳房,毫不客气地隔着衣服揉捏着;牙齿改舔为咬,
啮咬得她浑身剧颤,轻轻地呻吟出声。

  石中英转到她的正面,把舌头渐渐移到她的唇角,慢慢地侵入。她嘤的一声
张开了杏口,他的舌头长驱直入,快乐地和她的舌头不断纠缠、翻搅。琴儿快乐
得浑身发软,要不是石中英抱着她,她早已倒到地上去了。

  石中英抱起她娇柔的玉体,扔在床上。室内温暖如春,除了红烛发出的「劈
啪」声,就剩琴儿急促的喘息声了。石中英居高临下,欣赏横陈在床上的少女的
玉体。经过前面激烈的运动,琴儿的秀发已乱,如瀑布般铺在床上,玉面现出一
片潮红,挺直的瑶鼻上挂着一滴滴汗珠,纯洁玉体上的衣物已被香汗打湿,什麽
秘密都隐隐透现。

  石中英熟练的除去了琴儿身上的所有障碍,细细地审视着琴儿一丝不挂的绝
美胴体。琴儿白玉似的胴体上挺立着两座坚挺、柔嫩的双峰,大小适中,十分惹
人怜爱,玉峰上那两颗粉红色的乳头,晶莹剔透,令人恨不得立刻上山摘取;光
滑、细腻,洁白,平坦的小腹上襄着迷人、小巧的肚脐眼儿,叫人爱不释手。

  修长笔直的玉腿散发着美丽的光泽。小腹的尽头,双腿紧夹处,是漆黑发亮
的芳草地,但见玉股坟起,水蜜桃般的阴户隐隐分出一道红线,红线顶端一粒红
玛瑙似的阴核娇挺着。

  石中英搓揉着琴儿小巧而坚挺的椒乳,再轻舔她已发硬突出的乳头。他把手
掌放在琴儿的双乳上,刚好遮盖她整个小巧的乳房,石中英用掌心磨擦她已发硬
的蓓蕾,琴儿不禁轻声的呻吟。

  他伸手在她大腿上轻轻的抚摸,魔手一路向上游至她大腿的尽头处,刚想有
所动作时,琴儿下意识地将两腿紧紧的合并,把石中英的手紧夹在少女最神秘的
地方。石中英用另一只手爱抚她那酥腻润滑的乳峰,而被紧夹的手亦微动轻搔着
她的大腿内侧,琴儿面上露出陶醉的表情,闭眼享受着。

  突然石中英用力紧捏了她的玉乳一下,琴儿整个人不禁一震,双腿不由自主
的一松,石中英的手长驱直入,直抵已经湿润的小穴。石中英向小穴埋首下去,
吸吮着甘美的蜜液,舔着嫩红色的美丽花瓣。她双手用力的搂着石中英的脖子,
挺直腰肢,将阴户向他的嘴巴贴近。等到他把舌头伸进去的时候,琴儿已经有了
两次高潮,早已神智迷糊了。

  石中英托起琴儿的香臀,将巨大的宝贝抵在她湿润的小穴口,一挺腰,缓缓
将自己的宝贝塞进了琴儿的处女小穴。由於经过之前充分的润滑,以及阴道嫩肉
的坚实弹性,琴儿并未感到多少疼痛,只是有一点点被撑开的感觉。石中英开始
将宝贝退出,再缓缓送入。然而那小穴却开始夹紧,缩着肉壁,让他的宝贝受到
莫大的刺激。

  「啊……啊……大哥……这就是……欢好吗……哼……好舒服……」石中英
将她的白嫩的双腿抬起来,架在肩膀上,运用九浅一深法抽插着。几十下之後,
琴儿全身紧绷了起来,头开始向後仰,喘息凌乱。小蛮腰配合着他的抽送上上下
下,似乎是想要获得更多的疼爱。

  「啊……大哥……人家……想……要……你都不……不给……人家……那种
深……深点的……坏……坏死了……」石中英没等她说完,宝贝就立刻快速抽插
起来。每一次插入,都深深地捣在阴道的尽处。

  琴儿娇躯一震,没命的叫了起来:「啊……不要……太……太里面了……啊
呀……弄得太深了……」石中英充耳不闻,埋头狠干,经过几百回合後,琴儿的
呻吟声大了起来,最後一声尖叫,少女花心深处射出滚烫的阴精。

  石中英将宝贝抵在她的子宫口,滚烫的精液灌满了她的花宫。两人交缠着身
体,石中英搂着琴儿说道:「琴儿,我要一生一世照顾你。」琴儿感动地向他奉
上热情的香唇。

  石中英今天早上开了琴儿的苞,特别高兴。吃过晚饭后,石中英又把琴儿拉
到房中,笑着说:「好妹妹,我们来演大杂戏,如何?」

  「什么叫大杂戏?你说来听听。」琴儿被石中英开过苞之后,春心已动。

  「你不懂,我表演给你看。」说着替琴儿脱了衣服,自己也脱光后,便叫琴
儿跪在床上趴下,屁股高高的翘起。石中英握着大宝贝,就从琴儿的屁股沟穿过
插入琴儿的穴心里,跟着一阵乱插。

  琴儿羞红着脸笑骂:「好哥哥,你怎么学会公狗的姿势?」石中英双手从背
后抱着她的胸部,抚揉她的奶子,口中笑着答:「狗的姿势虽不好看,但是很好
玩。」说着,一抬七、八寸长的大宝贝,在琴儿屁股后面向前奸过小穴里,琴儿
自己翘起屁股,一连插了六、七十下,他感到琴儿的小穴里流出了阵阵淫水。

  粗大的宝贝弄得淫水直往外流,由于淫水过多、宝贝插进去相当滑润,「噗
滋,噗滋」的声音也特别响。石中英听到这种怪声,更欲火焚身,抽送也变得更
快,只见他屁股一起一落,快速无此。他干得相当痛快,嘴里也喘着气,哼说:
「哎哟……琴儿……你的小穴真好……水真多……我的大宝贝泡在这里头太舒服
了……琴儿……你的穴心会咬人……咬得我的龟头太舒服了……」

  石中英的双手用两指把琴儿的奶头夹住,指甲轻轻地扣住琴儿的奶头,他每
扣一下,琴儿便浑身的颤抖一下,同时她的穴心也更用力夹住他的龟头。她浪叫
道:「好哥哥……你真会玩穴……啊呀……你从那儿学的……我痛快得……要出
精了……」

  琴儿的穴心像夹子似地死夹石中英的龟头,屁股拼命地向后顶,那样子浪透
了。石中英知道她快出精了,便凶狠的插顶住她的穴心。果然琴儿雪白光滑的屁
股一阵颠抖,两眼翻白,石中英连忙放弃摸玩她奶子的双手,改为死命地抱住她
小肚子,也紧紧的贴住琴儿的肥臀。

  「哎哟哟……天……天……我上天了……太痛快了……啊呀……」一阵浓厚
奇热的阴精,射在石中英的龟头上。

  石中英被她热烫的阴精射得把持不住,连打了几个冷颤,龟头涨大了一倍,
撑得琴儿的穴心差点透个洞,她大叫:「天啊……公子……你的龟头……也太大
了……你太用力了……我的穴心……破了……」

  石中英喘着说道:「琴儿……你才十四五岁……怎么那么多……太烫了……
热得我快升……天了……我……出来了……我顶……我要顶……到……你的……
子宫里……啊呀……太痛快了……」

  他感到一阵销魂蚀骨的快感来临,龟头抖动几下,奇烫的精子,像连珠炮似
的射进琴儿的子宫里。琴儿的穴心被烫得紧紧缩住,拼命地吸挟石中英的龟头,
两人谁也不让谁,双方哼哼的浪喘着。

  他们休息了一会,石中英的大宝贝又翘了起来,琴儿摸弄着大龟头,吃吃的
笑出声。石中英嘻皮笑脸的说:「好妹妹,你的小穴难道过瘾了?」

  琴儿红着脸,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只管套动石中英的宝贝。其实琴儿在尝到
了挨插的好滋味后,欲火比其他诸女更凶,她的阴户刚擦乾净,现在又流出淫水
了。石中英搂着琴儿,火热的嘴唇吻着琴儿光滑似玉的肉体,他的手指摸遍了琴
儿的每个细胞。琴儿被他摸得淫水更多了,慢慢的流到大腿上,石中英见了,笑
道:「好一个小穴,真是太浪了。」

  石中英张开琴儿的大腿,自己爬在琴儿的肚皮上,面对着琴儿的脚尖,屁股
翻过来,对着琴儿的脸。他低下头来吻琴儿那白红相映的小阴户,他的舌尖在琴
儿的穴口乱舔。

  「嗯……嗯……哥……你舔得……我的……小穴太痒了……里面痒……穴心
痒……啊呀……」琴儿的小浪穴被石中英的舌尖一舔,流水流得更多了,流湿了
整道屁股沟,她的小肥臀也跟着在扭动。石中英见她的浪样子,舌头更舔得更起
劲,舌尖插入琴儿的阴户内,舔吻琴儿的阴核。

  「天啊……太舒服了……大哥……想不到你……的舌头……也会玩穴……我
愿意一生都让你玩……」琴儿被石中英舔得奇痒难耐,石中英连忙收起舌头,把
琴儿抱下来。琴儿被他怪异的举动弄得莫名奇妙,她问道:「好哥哥,你不玩我
的小穴,抱小妹下床干吗?」

  石中英嘻嘻一笑,抱紧琴儿的胸部,面对面,他自己蹲下,把琴儿的两条雪
白粉腿分开,左右放在自己的腰旁,同时叫琴儿搂住他的颈子,他把粗大的龟头
套进琴儿的穴里。

  「大哥,这样也能玩穴?」琴儿茫然地问。

  石中英得意的笑说:「世界上没有此这种玩法更能使人痛快,你不信的话,
等一会就尝到滋味了……」说着,他的脚向前跳动一下,由于他的身体跳跃,琴
儿的玉体不由得往上弹起半尺来高,然后又落下来,她的阴户正好顶住石中英的
龟头,大龟头便冲插进阴户内。

  「啊呀……太好了……大哥……你真会玩……这种玩法……太……太好……
了……你……的……大龟头……顶得好重……我……的穴心……太痛快了……」
石中英听她叫好,便连着跳动几步,他向上翘的大宝贝,每次都整根插入琴儿的
阴户,胀得琴儿的阴户内淫水直流。

  「啊……太妙了……我的……好哥哥……我的天……我的小穴……快被……
你的大龟头……撑破了……哎哟……真是太舒服了……跳吧……你跳高一点……
啊呀……插破小穴了……你弄死我吧……」

  这种玩法最令女人销魂蚀骨,难怪琴儿叫得死去活来,浪得天翻地覆。石中
英越跳越快,他的大龟头每次都重重地撞在琴儿的穴心上,顶得龟头酸麻麻的,
万分舒服。

  「哎哟……琴儿……你的小穴……真好……穴心真软……我的龟头顶得……
太舒服……了……」石中英气喘如牛,跳来跳去,足足跳了一个多时辰。

  琴儿已经丢了三、四次阴精,人已渐入昏迷状态。她搂着石中英的颈子,模
糊不清的浪叫:「公子……好哥哥……你太会插了……你的大宝贝太好了……我
出精好几次……真痛快……」

  石中英被她的浪声浪气挑逗得心神一颤,他知道快出精了,便把琴儿放在地
板上,紧抱琴儿的屁股,又凶狠地狂抽几下便出精了。两人喘着粗气,相拥着睡
去。

  一晃眼几天过去了,不用说,这一路上石中英自然是夜夜春宵,尤其琴儿这
小妮子,自从尝过滋味之后,几乎是一有机会就腻着石中英。船终于驶近了洞庭
湖,缓缓的驶近君山。本来限期要在四月十五前两天,必须赶到的船只,如今直
到四月十五日的己牌时光,才赶到。

  在时间上,足足的差上两个昼夜。这原是计划好的路程,舵工有把握会在限
期内赶到。但这是石公子吩咐的,要水舵的老大把握住时光,必须在四月十五日
己牌时光,驶抵君山,不准早,也不准迟。这没有别的理由,早到了,距离会期
尚远,自然得避奉老贼的指示,把独角龙王先收押起来,左月娇也得另外住一间
地方。这一来,无形之中,人手就被分散了。

  龙门帮六镇,三十六分舵,欢宴武林盟主石松龄,时间是在四月十五中午。
那么扣准已时驶抵君山,等到靠岸,下锚,登岸,再外队进去,就差不多是正午
了。自己一行人,既可不要分散,贼党几个主要头儿,也齐集在一起。再加安庆
分舵杨天寿,向开山已经先来了,六镇三十六舵,自然也有未被贼党渗透的忠义
之士,可作内应。这是经独角龙王,蓝纯青磋商之后,才决定的。

  君山,龙门帮的总舵所在,果然气势不凡。帆船还未驶近,就有一艘快艇,
迎面驶来。般头上站着一个青中包头,一身青色水靠的汉子,右手高举着一面三
角青龙旗,迎风招展,大声喝道:「来船可是石门山来的?」

  船上水手答道:「不错,石公子就在船上。」

  汉子收旗,一抱拳道:「兄弟奉命在此恭候,老哥们请随兄弟的船来。」说
完,一挥手,快艇在水面上转了一个圈,破浪乘风,朝君山驶去。

  既然他们前来领港,帆船自然尾随着快艇驶去。渐渐近接近君山,江面上巡
逻的船只,也穿梭般来往不息,因有快艇在前领港,自然也免去了不少的查询。
快艇忽然一个右转,驶进了一处港湾。这里停泊舍不少大小船只,正面是一座石
驳的码头,一排宽阔的石级埠头,两边站着几十名一式青衣水靠,腰跨单刀的壮
汉。

  站在炔艇船头的汉子举起了手中青龙旗,迎凤展了几展。快艇迅疾在埠头边
上,停泊了下来,帆船也跟着缓缓靠岸,水手们用竹篙勾住埠头的木桩,套上绳
索,另有几名水手,随着跳上岸去铺好了跳板。这时岸上匆匆赶来一个身穿青布
衣衫,中等身材的汉子,急步拾级而下,趋近跳板,拱拱手道:「在下龙门帮迎
宾司管事陆传芳,奉命谒见公子来的。」

  一名水手道:「你请稍候,在下立时进去通报。」说完,转身朝舱中走去。

  过不一会,那水手招招手道:「公子请陆管事上船。」

  陆传芳拱拱手道,随着水手登上甲板,进入第二层舱门。只见左首一排站着
十四名面目冷森的黑衣武士。右首站着老少四人,那是花戟高顺(穆慎行)、穿
云镖沈长吉、火龙卢琨(蓝纯青)、卢传薪(杨杏仙)。陆传芳不知那一位是石
公子?他看卢传薪的约模三十左右,生得眉目清秀,只是皮肤稍微黝黑了些,只
当就是石盟主的公子,正待上前行礼。

  只见后舱走出一个腰插短剑年约十五六岁的书童,口中喝道:「公子到。」
他说到「到」字,站在中舱的一干人,全部肃然立起了身躯。就在此时,随着书
童琴儿身后,缓步走出一个少年公子。只见他身穿梅红长衫,足登粉底快靴,生
得面如博粉,唇若涂朱,腰悬一柄长剑,配着悔红剑穗,人如临风玉树,好不俊
逸滞洒。

  陆传芳慌忙跨上一步,拱拱手道:「龙门帮迎宾司管事陆传芳叩见公子。」

  石中英连忙还礼,含笑道:「陆管事不可多礼。」

  陆传芳早已被石中英气势所俱,行了一礼,才垂手道:「在下三日之前,就
奉敝帮主之命,在埠头恭候公子大驾,石盟主一连两日,均不见公子赶来,心中
甚是惦念。」

  石中英淡淡一笑道:「水上航行比不得陆地,全仗风力行驶,咱们这一趟,
遇上了逆风,才比预定日期,延误了两天。」

  陆传芳连连应「是」,道:「公子说得是,如今公子赶到就好,石盟主和敝
帮主此刻正在大厅上,特命在下前来迎接,公子就请登岸了。」

  石中英含笑道:「家父可有什么吩咐么?」

  陆传芳道:「没有,目前厅上筵席快要开了,公子请吧。」

  石中英点头道「好」,没待陆传芳答话,就回过头去,朝黑衣队领班的那人
吩咐道:「咱们上岸之后,你另派两名兄弟守在船上,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擅
自上船,一律格杀勿论。」一面朝陆传芳道:「陆管事最好转告贵帮在码头上弟
兄,不得走近,免得发生意外。」

  陆传芳听的暗暗奇怪,心中忖适:「这位石公子外貌英俊,看来平易近人,
原来他为人却是严峻的很。」心中想着,一面没命的应「是」。石中英回头朝琴
儿打了个手势,琴儿领命,匆匆而去。

  在他说话之时,「黑衣队」领班已经指派了两名武士,留在船上,他就率同
其余十一名武士,鱼贯出舱,当先上岸。

  石中英这才朝花敕高顺四人,抬抬手道:「大家请吧。」口中说着,人已浙
洒的举步朝舱外行去。陆传芳赶忙趋上一步,陪着他走上跳板。

  花戟高顺、沈长吉、蓝纯青、杨杏仙也相继上岸。不多一会儿,只见戚婆婆
(穆五娘)、祝琪芬(左月娇)也相偕上岸。接着琴儿扶着一个头蒙黑布,身材
高大的人上岸。只要看他脚步瞒删,走路需人扶持而行,一望而知是个不会武功
的老人无疑。

  石中英目光迅速一掠,然后抬抬手道:「陆管事请。」

  陆传芳躬身道:「在下替公子带路。」说着,侧着身子在前面领路。

  石中英一手按剑、昂首走在前面。他身后紧随着花戟高顺(穆慎行)、穿云
锑沈长吉、火龙卢琨(蓝纯青)、卢传薪(杨杏花)四人。稍后是戚婆婆(穆五
娘),左月娇,和面蒙黑布的高大老者(独角龙王李天衍),由琴儿搀扶而行。
最后是十二名「黑衣队」武士。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循着洞湖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大路,往里行去。两边浓阴夹
道,都是百年以上的大树。走了约摸半里来路,转过山脚,前面山麓间,豁然开
朗,出现了一片数十亩大小的草坪。一座高大的庄院,立在山麓间,远远望去,
就显得气派宏伟,似盖极广,不用说那自然是龙门帮君山总舵了。

  一行人刚走到广场中间,老远就见到大门中急步迎出一个人来。这人身穿一
袭青衫,脚下轻快,步履如飞迎着众人笔直走来。陆传芳脚下微停,低声说道:
「那是敝帮耿副帮主,迎接石公子来了。」

  他的话声方落,副帮主耿承德已经快到面前,相隔还有一丈来远,连连拱手
道:「石公子远莅敝帮,兄弟代表帮主,迎讶来迟。」此人虽然貌相斯文,但脸
色白中透青,隐露青筋,鼻如鹰钩,一看就知是个阴险小人。

  石中英其实早就看到他了,因为他怀疑龙门帮这位副帮主,如果不是贼人一
党,也就早已被贼人买通,成为贼人的内线。听独角龙王的口气,耿承德是李帮
主一手提拔起来的人,他不思感恩图报,反而出卖龙门帮。

  石中英就是不齿其人,才故不见,直等耿承德到得近前,才抱拳还了一礼,
冷傲的道:「副帮主远道来迎,在下如何敢当?」

  耿承德陪笑道:「石公子一路辛苦了,盟主预计公子一行,两日前即可抵达
怎么到今天才来?」

  石中英轻哼一声道:「行船不像陆地跑马,快慢可以自己控制,行船得看风
水势,逆水行舟,要快也快不了。」

  耿承德碰了一个钉子,不觉呆得一呆,但他知道眼前这位「剑公子」虽是假
的,但他是石盟主的义子,却是丝毫不假。因此他还是陪着笑道:「石公子说的
极是,水路有时候确实不容易仰得谁。」

  他没待石中英开口,接着笑道:「今天敝帮主为了向石盟主表示敬意,所举
行的盛大的欢迎宴,敝帮在长江上下游的六镇三十六分舵的分舵主全都到了。」
石中英只是冷漠的「哦」了一声,未置可否。

  耿承德直到此时,才发现石中英据傲、冷漠,简直不理睬人,自然不好再说
下去。耿承德又道:「石公子到的正是时候,如今筵席就快要开了。」石中英又
冷冷「哦」一声。

  越过广场,迎面是几级石阶,两旁还蹲着一对高大的狮子。石阶两旁,一排
站立着八名跨刀劲装汉子,看到副帮主陪同石中英走来,一齐肃立致敬。石中英
也不和耿承德谦让,昂首登上石阶,跨进大门,穿越二门,然后是一片铺着青石
板的大天井。耿承德、陆传芳两人亦步亦趋的跟在石中英身边,陪他进入天井。

  石中英忽然回首问道:「耿副帮主在贵帮很久了吧?」这话问得有些突兀。

  耿承德含笑道:「兄弟在敝帮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石中英道:「贵帮卧虎藏龙,人才济济,二十年工夫,能挣到副帮主,那是
不容易啊。」这话既像是赞誉,又像讥俏。

  耿承德的不觉一楞,旋即陪笑道:「石公子过奖了。」

  这几句话,大家已经行到了阶前。石中英脚下微停,举手朝后一扬。十二名
「黑衣队」武士,立即在阶前停住。琴儿扶着头罩黑布的独角龙王李帮主,也自
停步。

  耿承德抬抬手道:「石盟主和敝帮主就在厅上,石公子请。」

  石中英勉强抬抬手道:「耿副帮主请。」

  当下石中英仍由耿承德、陆传芳二人陪同,率同花戟高顺(穆慎行),穿云
缥沈长吉(七星剑丁第二人),火龙卢琨(蓝纯青),卢传薪(杨杏仙)四人拾
级而上,步入大厅。这是龙门帮的议事大厅,自然高大广宏。画栋雕梁,装琐的
金碧辉煌,气派堂皇。

  此时盛筵方开,一眼望去,足有十数桌之多。但大厅上,还有相当宽敞,就
是再加上十几桌,也不会显得拥挤。上首两席:一席是贵宾武林盟主六合剑石松
龄和高翔生、邓锡侯、赵玄极四人。一席是龙门帮帮主独角龙王本天衍和副石主
耿承德两人,左右两边,是龙门帮六镇三十六舵分舵主的席位。

  所谓六镇,乃是龙门帮在长江上下游所划分的六处大镇,即岳阳、九江、汉
阳、安庆、芜湖、镇江,名称上虽是分舵,实则附近的分舵,归由大镇监督,因
此有「六镇三十六舵」之称。

  石中英由副帮主耿承德和迎宾司管事陆传芳陪同,一直走到中间,才脚下一
停,朝上首欠身一礼,说道:「孩儿见过爹。」他如今已经知道端坐在上首的石
松龄,只是假冒爹的贼人,这声「爹」,心里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石松龄一手持须,蔼然道:「孩子,你怎么这时候才来?」

  石中英道:「咱们这次航行,遇上逆风,是以迟了两天。」

  石松龄道:「你应该知道为父要你押运重犯,必须在预定日期之内赶到,你
差点就误了李帮主的大事。」石中英当着大家,不得不低首应了声「是」。

  独角龙王呵呵笑道:「石世兄总算及时赶到了,到了就好,石世兄就请入席
吧。」

  石中英早已看到在贵席下首,紧挨着风云子赵玄极的下首,果然放了一副杯
著,那自然是给自己安排的坐位了。另外正由四名青衣少女,在贵宾席下首,又
加了一桌席,忙着添设杯著。不用说那是给随同自己来的人加设的坐位。

  石中英朝独角龙王欠身行了一礼,然后义朝石松龄请示道:「孩儿押来的重
犯,不知你老人家要如何发落?」

  石松龄道:「你们一路辛苦,先坐下来再说。」

  副帮主耿承德含笑道:「石公子请坐到上首一席去,高老弟、卢老哥、沈老
哥、和戚婆婆四位,就请在第二席入席。」

  戚婆婆(穆五娘)举手在左月娇的面前,五指晃动,招了两招,呷呷笑道:
「小姐还不去见过盟主?」

  左月娇口中故意「啊」了一声,如梦初醒,立即屈膝跪了下去,叫道:「女
儿给干爹磕头。」

  石松龄沉哼一声道:「你且随戚婆婆一同坐下。」

  左月娇道:「女儿遵命。」说罢,盈盈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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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敌我难分

  接着由花戟高顺为首的一千人也一齐躬身道:「属下参见盟主、李帮主。」

  石松龄含笑摆了摆手道:「大家辛苦了。」

  假独角龙王站起身,连连抬手道:「诸位都是武林中知名之十,光临敝帮,
兄弟至表欢迎,请坐,请坐。」

  风云子赵玄极朝石中英招招手道:「石公子请到这里坐。」

  石中英依言走到上首一席,在赵玄极下首一把椅子上坐下。他在转身之际,
迅快朝左首席上安庆分舵分舵主杨天寿看了一眼。杨天寿暗暗点头示意,接着花
戟高顺(穆慎行)等人,也在第二席上依次坐下。副帮主耿承德招呼众人入席之
后,也自回到主人席上,假独中龙王下首落座。

  假独角龙王适时站起,目光徐徐掠过左右两旁六镇三十六分舵的席次,洪声
道:「各位分舵主,今天老夫得能重回本帮,实拜石盟主之赐,这话诸位听了,
一定会大吃一惊,以为此次老夫应石盟主之邀,前往石门山,路上遇上了什么不
测之事,哈哈,那就错了。」他这番话,确实颇具危言耸听之能事。

  左右两旁席上,三十六分舵分舵主果然个个都目光集中注视着上首假独角龙
王,凝神谛听。假独角龙王口气一顿之后,续道:「其实应石盟主之邀,赴石门
山的,并非老夫,因为老夫已在三个月前,中了好人毒计,以毒药暗置在老夫酒
饭之中,在老夫毒发之际,沉之于江……」三十六舵主从未听说过此事,一时大
家脸上部变了颜色,互相窃窃私语。

  假独角龙王续道:「当时老夫虽然中毒错迷,但喝了几口冷水之后,总算清
醒过来,运功挣断铁链,泅到江边,差幸身边还有本帮秘制解毒丹,未被搜去,
勉强压住毒性,老夫自知中毒已深,解毒丹无法解去体内之毒,这就连夜赶路,
找到庐山锦绣谷,在黄药师悉心治疗之下,前后七日,始告复原……」

  只听右首上席上,有人起立,问道:「帮主可知道下毒之人是谁么?」

  假独角龙王摆摆手道:「诸位听老夫说下去。」接着又道:「老夫为了侦查
下毒之人,有何图谋?赶回君山之后,并未直接回到总舵,而在夜间潜入帮中侦
查,竟然发现有人假冒老夫,在帮中处理帮务……」这真是骇人听闻之事。

  三十六舵主几乎个个义愤填胸,有人大声道:「那恶贼呢?」

  假独角龙王轻咳一声,续道:「老夫惊骇万分,当晚悄悄进入耿副帮主的卧
室,说明经过,但耿副帮主也中了贼人慢性毒药,功力几乎全失,一时也不好妄
动,只得赶去石门山向石盟主求援,石盟主才以亲笔书函,邀约那假冒老夫的贼
人,前赴石门,这样总算不动声色,把那老贼拿下了。」三十六舵主听到这里,
不觉纷纷鼓起掌来。

  石中英心中暗道:「好个老贼,他鼓动如簧之舌,颠倒是非,分明是在煽动
大家的情绪。」

  假独角龙王得意的笑了笑道:「老夫能重回本帮,使本帮基业不至落入贼人
掌握,实在是本帮之大幸,也是全赖石盟主的鼎力相助,才能扭转全局,转危为
安……」

  石松龄连忙站起,拱手道:「李帮主好说,些许微劳,何足挂齿。」就在两
人谦逊之际,大厅上又纷纷鼓起掌来。

  假独角龙王接着又道:「老夫此次特别邀请石盟主和几位掌门人莅临本帮,
这对本帮来说,实是莫大的鼓舞,老夫要诸位齐集一堂,一来大家可以藉此瞻仰
石盟主的丰采,二来,也藉以表本帮对石盟主的隆重欢迎之意,第三,石盟主命
他哲嗣石中英石公子亲自由水道押运假冒老夫的贼人,前来本帮,定在今天欢迎
大会上,移交本帮……」三十六分舵主一阵窃窃私语之后,又纷纷鼓起掌来。

  石松龄等掌声稍歇,徐徐起身,说道:「兄弟在近年来,接获各地密报,江
湖上,正有一批野心份子,在暗中组织一个『护剑会』,到处散布谣言,颠倒黑
白,进而企图颇似各大门派,这假冒李帮主的贼人,极有可能就是『护剑会』的
人。」

  「但因此人假冒贵帮帮主,他虽被兄弟擒住,也许尚有羽党,在贵帮潜伏卧
底,此事关系贵帮甚大,自该归由贵帮处理,因此兄弟命犬子把他押来贵帮,移
交贵帮主侦查。」说到这,回头朝石中英道:「中英,你要他们把人押进来。」

  他这话,已极明显,所谓「也许尚有羽党潜伏卧底」、以及「交由贵帮主侦
查」云云,那就是说,他们准备借「侦查」为名,要在龙门帮展开屠杀,整肃异
已。

  石中英心中暗暗冷笑,一面立即闻言站起身道:「孩儿遵命。」说完,离位
走出,举步跨出大厅,在阶上站定,左手打了个手势,大声说道:「你们把人押
进来。」琴儿答应一声,才扶着头蒙黑布的独角龙王李天衍,当先走上石阶。

  十二名「黑衣队」武士看到石中英的手势,也一齐举步,列队而入。大家相
继进入大厅,由琴儿扶着独角龙王,居中站定。十二名「黑衣队」武士,分别两
旁,每人手按扑刀,如临大敌。

  石松龄和缓的道:「现在可以把蒙头黑布掀起来了。」石中英朝琴儿打了个
手势。

  琴儿伸手掀开了独角龙王蒙头黑面,这一瞬间,坐在两侧席上的六镇三十六
舵主不由的全都惊「咦」出声。原来厅上站着的,赫然又是一个李帮主。高大的
身材,腰背微驼,生成卧蚕眉,丹凤眼,鼻直口方,红脸秃顶,站着就有一股逊
人威仪。他们都是追随帮主多年的老人,但如今端坐在人席上的帮主,和站在大
厅中间的人,简直一模一样,分不出谁真谁假来。

  石公龄适时说道:「诸位现在看清楚了,此人就是假冒李帮主的贼人,『护
剑会』处心积虑,阴谋挫夺贵帮基业,才制造了一个假的李帮主,冒名顶替,居
然可以乱真,现在兄弟就把他移交贵帮,请李帮主派人押下去,当众讯问他的口
供,有无同党?」此人当真老奸巨猾,他看出龙门帮三十六分舵主面露惊疑,才
用这番话,来澄清大家的疑实。

  他虽没有明说:「他只是假扮的李帮主而已,诸位莫要动疑。」但他要假独
角龙王派人押下去,当众讯问,自可澄清大家的疑虑了。

  假独角龙王抱抱拳朝副帮主耿承德道:「耿副帮主,你派人先把他押下去,
等撤去酒筵之后,老夫要亲自讯问。」

  耿承德欠身领命,站直身子,朝左首招了招手,立时有两个一身青色劲装,
腰挂单刀的汉子走了过来。原来大厅上,除了上首「贵宾席」(两桌)和主人席
(一桌)上菜、把盏,由八名青衣使女伺候之处,其余左右两边,六镇三十六分
舵的席次,均由身穿青色劲装的汉子担任,每席两人。

  却说耿承德率同两名青衣汉子,走到独角龙王面前,挥挥手手道:「你们先
把他押下去。」两名青衣劲装汉子躬身领命,正待朝独角龙王走去。

  本来还由琴儿才扶着的独角龙王,忽然腰背一挺,断喝一声:「站住。」接
着双目精芒陡射,直注耿承德,洪声道:「承德,你过来。」耿承德听得脸色登
时发白,脚下连连后退不迭。

  独角龙王嘿然冷笑道:「耿承德,老夫看你不像是贼党假冒的,如今当着本
帮三十六分舵的人,你说,那假冒老夫的贼子是谁?」

  耿承德似是被独角龙王气势所惧,呐呐的道:「你……你……」两个青衣劲
装的武士被独角龙王一声断喝,震得耳鼓嗡嗡直响,不禁呆得一呆,但他们是奉
命拿人的,是以在耿承德话声还未出口,他们一左一右抄了上去。

  独角龙王巨目一转,精光四射,沉声哼道:「你们敢对帮主不敬?」喝声出
口,右手一探,五指如钩,迅快抓住了左首汉子的臂膀,轻轻往右一带。那汉子
身不由已的往右首汉子迎面撞去。

  这下手法奇快,右首汉子刚刚欺到独角龙王右首,冷不防左首汉子朝他猛搅
过去。两个立时撞了个满怀,闷序一声,跌撞在地。他们一身武功,纵然了得,
但如何抵挡得住独角龙王借力打力的重手法?一时竟然再也爬不起来。耿承德总
究心虚,在独角龙王一招制住两名劲装汉子之时,早已慌慌张张的往后退下。

  大厅上这一变化,原是瞬息之间的事,假独角龙王看得大感惊异,虎的一声
从座上站起,洪喝道:「你假冒老夫,还敢在本帮捣乱么?」

  独角龙王仰天大笑道:「好个贼子,你们串通一气,假借石盟主之名,把老
夫骗到石家庄去,却在酒菜中放置『散功毒药』企图废去老夫武功,由尔冒名顶
替,假扮老夫,阴谋攫夺龙问帮基业,你纵能双手遮天,瞒得过一时,也瞒不过
大家的眼睛。」

  他随着活声,目光徐徐朝左右两旁席上三十六分舵主掠过,洪声道:「你们
跟随老夫闯荡江湖少说也有二十几年了,难道你们连老夫声音都听不出来么?」
老实话,这两个独角龙王无论面貌、身材、举止、神态、无不一模一样,甚至连
说话的声音,竟也完全相同。

  别说眼前这三十六分舵主了,就是亲若父子、夫妇、兄弟,只怕山未分得出
来。左右两旁席上,三十六名分舵主,一时不禁面面相觑,谁也作声不得。「贵
宾席」上的石松龄虽也暗暗心惊,但他依然有恃无恐,安详的端坐如故,挣以观
变。直到此时,独角龙王朝左右三十六分舵主发言,这些分舵主,他们大半尚无
法控制。

  本来就计划在今天酒筵之后,以清除龙门帮内奸之名,趁机先把几个较为强
项的除去,以收杀一敬百之效,但此刻如容独角龙王说动,自己这边纵有安排,
总究要多费手脚。

  石松龄到了此时,不待假独角龙王开口,不觉双眉微拢,沉声道:「中英,
你还不快把这假冒李帮主的贼人拿下了。」

  要知石松龄虽然是贼党之首,但是他并不能指挥「黑衣队」武士。石中英奉
「命」要「黑衣队」武士押着犯独角龙上进来,再要琴儿掀开独角龙王的蒙面黑
布,直到此时,他一直站在上首,并未回席。

  此时听了石松龄的话,突然仰首敞笑一声,一手按着剑柄目光朝左右一扫,
朗声说道:「龙门帮各位朋友,在下石中英,家父就是石松龄,由各大门派推举
出来的武林盟主,但不幸在数年之前,被贼人冒名顶替所取代,就是这个老贼,
如今他又以同样手法,制造出一个假的李帮主,企图抛夺贵帮……」他站在大厅
正中央,话声清朗,听得大家又是一怔。

  厅上已经有了两个李帮主,使大家真伪莫辨,如今又有石盟主的公子,指称
座上的石盟主是假的,事情好像愈来愈复杂了。石松龄脸色大变,没待石中英说
下去,霍地站起,浓哼一声道:「住口。」

  石中英冷然道:「怎么,你怕在下揭穿阴谋,作贼心虚了?」

  石松龄脸现恼怒,沉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石中英道:「在下是真正的石中英,你不是已经听见了么?」

  石松龄目中闪过一丝异色,冷哼道:「小畜生,你没有埋身在石窟之中?」

  石中英微晒道:「好教你老贼失望的很,在下不是好好的活着么?」

  石松龄点点头道:「果然全是你一个人捣的鬼。」

  石中英轻笑道:「应该说整个武林,都是你老贼一个人捣的鬼才对。」

  石松龄脸露棱笑,怒哼一声道:「小畜生,这是你自找死路。」

  石中英刚声道:「今天该是你们阴谋败露,黔驴技穷的时候了。」

  石松龄「砰」的一掌,击在桌面上,沉声喝道:「你们谁去把这小畜生拿下
了。」

  百步神拳邓锡侯倏地站起,应声道:「这小子假冒盟主公子,兄弟就去把他
擒来。」

  他刚刚离座走出,穿云镖沈长吉已经跟着站起,一下闪出,挡在邓锡候的面
前,陪笑道:「兄弟追随石盟主多年,直到今天,才知盟主竟是冒名顶替之人,
邓老是南海一门之主,应该明辨是非,依兄弟之见、还是暂时回座的好。」

  百步神拳邓锡侯双目似火,怒声道:「沈长吉,你敢阻拦老大?」

  沈长吉大笑道:「原来你也是贼人一党,假冒了邓锡侯,那很好,就算兄弟
阻拦你吧。」

  邓锡侯倏面红似火,生性也似火,那里还经得住沈长吉的挑逗,口中大喝一
声,道:「老夫是不是邓某,你试试就知道了。」挥手一拳,朝沈长吉面门直捣
过去。

  沈长吉大笑道:「人家叫你邓猴子,果然不错。」身形一闪,已经到了他侧
面,右手挥外,「铿」的一声,抽出一柄青锋剑来,剑走轻灵,侧点而出。

  百步神拳邓锡侯一拳走空,心头不禁大怒,厉吼一声,身形跟着旋转,左手
又是一拳直捣出去。那知他拳势堪堪击出,但见剑光一闪,沈长吉点出的剑势忽
然中途变招,改点为削,剑锋上扬,抢先划来。耳中同时听到笑道:「邓锡侯,
你这条手臂不想要了么?」他话声出口,剑势已经停注。

  邓锡侯左拳,原是随着身子旋转之势,击出去的,没想到对方拔剑发招,中
途变招,竞有这般快法。这不等于是自己凑上去的一样,心头不觉大惊,手腕一
挫,拳势一撤,急急往后跃退。沈长吉并未追击,只是淡淡一笑道:「兄弟早就
说过,你还是回座的好。」话声未落,突觉一般暗劲,直巡过来。

  沈长吉右手长剑已收回,此刻骤遇暗劲憧击过来,登时想起对方外号「百步
神拳」,急忙左手化学,朝前推出,但觉吁股暗劲,惋在掌心之上,势道竟然强
猛无比,脚下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心头不禁大怒,双眉一扬,喝道:「邓
锡侯,你暗拳伤人,算得什么人物?」

  邓锡侯大笑道:「你,总该知道老夫的外号,叫做……啊……」他话才说到
一半,突觉左肩剧痛,口中不禁「啊」了一声。原来在他说话之时,沈长吉悄无
声息的打出一支小巧的飞镖,正中对方左肩。

  邓锡侯迅快从肩头起下飞镖,血流如注,他双目通红,怒喝道:「姓沈的匹
夫,老夫和你拼了。」纵身飞扑,挥手一拳直向沈长吉击来!这一拳来势迅猛,
拳挟风声,锐不可挡。

  沈长吉闪身避开,大笑道:「你总该知道兄弟的外号叫做穿云镖,这是你自
己太大意了。」他闪避的快,但邓锡侯的一记拳风,从他身边擦过,砰然一声,
击在两丈外的墙壁之上。左首一堵粉墙上,登时陷进去钵大一个拳印。

  沈长吉看的暗暗咋舌,忖道:「这姓邓的『百步神拳』,果然厉害。」

  风云子赵玄极,站起身道:「邓兄且慢动手,先下来包扎一下伤口,让兄弟
来领教他几招。」

  风云子赵玄极同时起身离座,一手从肩头掣出长剑,要待朝石中英奔去。突
然两阵飒飒风响,花戟高顺、(穆慎行),火龙卢琨(蓝纯青)同时跃出。穆慎
行双戟一杨,挡在风云子赵玄极的前面,拱拱手道:「赵道兄有兴趣,兄弟奉陪
如何?」口中说着,右手长戟一横,左手短戟向前一扑。

  赵玄极疾退一步,口中怒哼一响,反手拔剑,一记「拨云开路」,架开了短
戟。穆慎行左手长就又已递到,两人立时交上手。蓝纯青闪到了高翔生身前,轻
笑道:「高掌门人要试试在下火器,还是较挝较量剑法?」

  高翔生和蓝纯青原是极熟之人,一下子就已听出火龙卢琨的口音,极似蓝纯
青,心头不觉一怔,沉喝道:「你……」

  蓝纯青一摆长剑,点头说道:「咱们不必多说,高掌门人发招吧。」高翔生
心知遇上劲敌,那敢大意,脚下由坎走乾,身形闪出之际,长剑刷的一声,斜划
而出。

  蓝纯青一剑出手,长剑连振,但见寒芒流动,一连攻出三剑。高翔生剑随人
走,被逼的连退四步才封住对方攻势,趁机还击。这时百步神拳邓锡侯已由两名
使女,替他在左肩创口,敷上了止血生肌的金创药,包扎妥当。

  邓锡侯原是个性如烈火的人,虎的站起身子,指着沈长吉大声喝道:「姓沈
的,咱们今天不分个生死存亡,就决不罢手。」

  沈长吉看他的指名叫阵,不觉冷冷的道:「邓兄说的,正合我意。」邓锡侯
那还忍耐得住,跃起一拳,直击过去。

  沈长吉早已蓄势待敌,朗笑道:「邓兄的百步神拳,闻名江湖但兄弟学的是
剑,只好用兵刃奉陪了。」

  说话声中,身形朝左跨出,左手化学,使了一招「回头望月」,劈出一记掌
风,挡击邓锡侯的拳势,右手长剑顺势挥出,使的是「秋风扫叶」,一道剑光,
匝地扫去。石松龄眼良看在厅上捉对厮杀的,竟然全是自己手下,心头自是恼怒
已极,口中连声喝道:「反了!反了。」

  石中英潇洒的站立厅中,戟指着石松龄,大喝道:「老贼你给我滚下来。」

  假独龙王脸露冷笑,沉喝道:「无知小辈,且慢得意,你们踏进龙门帮,就
无异进入了死地,只要老夫一声令下,立成刀下之鬼,依老夫相劝,此时放下兵
器,束手就缚,还来得及。」

  石中英大笑道:「阁下何用虚言恫吓,有本领:就只管使出来。」

  石松龄道:「李帮主不必和他门多说,就请下令,只管格杀勿论。」

  假独角龙王点头道:「盟主说的极是。」话声出口,双手高举,突然向下一
挥。这自然是一个暗号,但见左右两旁席后,同时冲出三十几个青衣劲装汉子。

  这些人,原来就是在每一席上伺酒上菜的仅子,如今居然中持钢刀,从两边
冲了上来。独角龙王因方才扑上来的两个青衣汉子,被自己施展「擒龙手」重手
法,使两人互相撞了个满怀,跌地不起,但他阅历丰富,交手虽然未到一招,却
业已看出这些青衣汉子一身武功极为高强。

  此时一看对方蜂拥冲来,立即以「传音入密」,朝石中英说道:「石世兄小
心,这些人武功俱非弱手。」

  石中英更不敢怠慢,身形疾退一步,倏地转过身去,举起左手,朝站在身后
的「黑衣队」武士,发出暗号。但听一阵轻快的刷刷之声,十二个「黑衣队」武
士,各从腰间击出扑刀,疾掠而上,一字排开,挡在石中英的身前。他们每一个
人都面目冷肃,手中扑刀,色呈暗蓝,分明都淬过剧毒。

  石松龄没想指挥「黑衣队」武士的金牌,也会落到石中英的手中,这些「黑
衣队」武士乃是石家庄从不公开的精锐,若被石中英所用,和假独角龙王手下的
青衣武士自相火拼,后果就不堪设想!心念闪电一转,立即大喝一声:「大家住
手。」他这句话,贯注了内家真力而发,有如焦雷一般,震得大厅上声音激荡,
嗡嗡不绝。三十几名青衣劲装汉子和「黑衣队」武士,不觉齐齐一怔。

  石松龄立即大声喝道:「黑衣队李领班何在?」

  「黑衣队」为首的领班躬躬身道:「属下在。」

  石松龄道:「你认识老夫么?」

  李领班躬身道:「你是盟主。」

  石松龄道:「那么好,你们把这小畜生给我击下了。」

  李领班回头望了石中英一眼,似有难为之色。石中英手中虽然有金牌,但还
是第一次指挥「黑衣队」武士,怕他们听了石松龄的话,倒戈相向。一进心头大
急,左手举胸,手掌向外直竖,朝大家宣示了金牌,然后四指握拳,拇指遥指自
己鼻尖,大声道:「我就是你们主人。」十二名「黑衣队」武士看到手势,果然
一齐躬下身去。

  石中英手势一变,以拇指紧抵金牌,四指直伸如刀,朝涌来的青衣劲装汉子
作出砍杀之状,口中喝道:「你们去把这些贼人,一律格杀。」

  他喝声甫出,十二个「黑衣队」武士,口中发出野兽般一声长啸,身形飞扑
而走,刀光如雪,朝青衣劲汉扑攻过去。三十几名青衣劲装汉子立时吆喝一声,
挥刀拦截。霎时间,偌大的一座大厅,但见人影交织;展开了一场猛恶绝伦的搏
斗。

  一阵阵钢刀交击之声,盈耳不绝。十二个「黑衣队」武士和三十几名青衣劲
装汉子,在人数上几乎以一敌三,但他们练的是「煞手术」,右手扑刀飞舞,左
手施展「煞掌」,掌风夹着厉啸,攻势猛恶,彪悍得有如猛虎出押。

  三十几名青衣劲装汉子,武功也是极高的,只是他们未曾受过「煞手掌」训
练,神志清明,无法像「黑衣队」武士,遇上对方就好像有深仇大怨,只顾攻扑
不顾本身的安危。是以人数虽比「黑衣队」武士,多出两倍,但却只能巡注对方
的攻扑,无法占得优势。

  独角龙王暗暗朝石中英使了个眼色,低声道:「石世兄,咱们不用管他们,
擒贼擒王,先去把两个老贼制住了才好。」

  石中英点头道:「李帮主说得是。」

  独角龙王高大身形,笔直向前巡去,口中大喝道:「好个贼子,还要老夫动
手么?」

  假独角龙王看独角龙王朝他欺去,左手一挥,沉喝道:「你们还不出手,更
待何时?」左有两旁席上三十六位分舵主中,至少二十几个站了起来。

  安庆分舵双枪杨天寿大声道:「诸位分舵主,目前真伪未分,人家最好保持
冷静,不可轻易妄动。」他是龙门帮六大镇分舵主之一,说出话来,自然有他的
份量。

  那知他话声未落,忽听有人大喝一声道:「汤天寿,莫非你是贼人一党?」
寒光一闪,朝他后颈劈来。

  双斧向开山右手短斧及时一撩,「当」的一声,架开对方九环刀,两人各退
一步。向开山双目圆睁,厉声道:「卓永昌,你才是贼人一党。」卓永昌,正是
岳阳镇的分舵主。

  卓永昌怒日瞪他一眼,大叫道:「大家都看到了,安庆分舵,己成了贼人一
党。」

  向开山怒哼一声,双斧开闺,直向卓永昌罩了上去。卓永昌九环刀发出一阵
嘟卿震响,迎着双斧,立刻展开恶斗。这一瞬间,那方才起身离座的二十凡个分
舵主,已经一齐掣出了兵刃。以双枪杨天寿为首的,也有十几个人,此时也各掣
刀剑在乎,离席而起。

  较先站起的二十几个分舵主,自然是听了假独角龙王的话,准备拦截独角龙
王,他们自然是贼人一党。以双枪杨天寿为首的十几个分舵主,正好将那贼党分
别拦住,动起手来。大厅上,这一阵工夫,当真陷入了敌我难分的大混乱。

  但见人影闪动,刀剑齐击,一阵阵惊心动魄的金铁交鸣,此起彼落,还夹杂
着惊呼吆喝,和闷哼之声。但有谁负了伤?是准发出来的闷哼?有谁倒了下去?
他是已方还是对方的人?到了此时,谁也无法弄得清楚。独角龙王双手提胸,堪
堪跨出两步,就见两道寒光,飞袭而来,两名分舵主已经冲到面前。

  独角龙王沉喝道:「李舵主、黄舵主,你们当真连老夫都认不出来了?」那
两个分舵主自然是贼党的同路人,一言不发,举剑就刺。

  独角龙王勃然大怒,沉喝一声:「叛徒敢尔。」不避不让,迎着右首那人刺
来剑势,举手一掌,劈击过去。同时左手食中二指似剪,一下夹注了左首那人的
长剑,身形半旋,飞起一脚,朝他胸腹间踢去。

  独角龙王一身武学,何等精纯,况且又是含怒出手,这两招不但迅如掣电,
威力更是奇猛绝沦。一掌甫出,凌厉罡风,立时带起了呼啸之声,像排山倒海般
直倾过去。掌力本是无形之物,但一团罡力,撞上迎面刺来的长剑上,但听悄然
剑鸣,右首那人闷哼一声,连剑带人,一个斤斗,直摔出去。

  左百那人长剑被独角龙王两个指头夹住,心头一慌,要待后退,却已不及,
砰然一脚,踢在他胸口之上。一个人直飞起两丈来高,越过人头顶,朝左首飞了
出去。这真是电光石火般事,独角龙王举手投足之间,就解决了两个朝他奔去的
分舵主,吓得另外两个,连连后退不迭。

  独角龙王连看也没去看他门他门一眼,一个箭步掠到「主人席」前面,双目
凌威如电,直注假独角龙王,洪喝道:「你是少林寺的什么人?胆敢假冒老夫,
现在还有何说?」

  假独角龙王洪笑道:「老夫李天衍,还会是假的不成?」

  独角龙王怒喝道:「住口、你们覆灭就在眼前,还敢假充字号?」

  假独角龙王冷冷说道:「你以为老夫怕你了吗?」

  独角龙王仰首一阵大笑道:「咱们谁已不用怕谁,最好的办法,就是试上几
掌,优胜劣败,真假可以立判。」喝声出口,身形一晃,已经抢到假独角龙王前
面,五指箕张,一招「云龙探爪」,笔直抓去。

  假独角龙王眼看独角龙王功力已复,自然不敢存轻敌之意,身子斜退半步,
右掌斜切,手指如刀,朝独角龙王手腕划来。独角龙王一声长笑,右手未收,左
掌紧接着直劈而去,这一掌劲道凌厉,划起了一道啸风之声。假独角龙王右手一
抬,硬把一掌接了下去。

  独角龙王洪喝一声:「很好。」右掌一收即发,又是一掌,直劈过去,掌势
才发,一团强劲的罡力,应掌而出,较刚才一掌,加强了甚多。假独角龙王右掌
一推,但听「茬」的一声,又硬接了他一掌。但这一下,两人都已连足了八九成
力道,一掌交接,震的两人各自退后了一步。

  假独角龙王洪笑一声,道:「阁下原来也不过如此。」

  独角龙王哎目喝道:「大力金刚掌,也算不得是武林绝学。」喝声出口,抖
臂作势,又是一掌,平胸推出。

  假独角龙王也是动了真火,口中浓哼一声,劲贯右臂猛地开声吐气,五指勾
张,迎击而出。这回,大家都在愤怒之下,凝聚了全力奋出的一掌。但听「蓬」
然一声,双掌接实。假独角龙王虽然又接了一掌,但已被被震得血动气浮,脸色
发白,当场连退三四步之多。

  独角龙王同样感到气浮心跳,后退了两步,心中暗暗惊异,忖道:「这老贼
『大力金刚掌』差不多有十二成火候,奠非会是少林寺长老不成?」

  这时站在一旁的副帮主耿承德,一看假独角龙王招架不住,心头暗暗一凛。
再也顾不得什么江湖规矩,一下闪到独角龙王身后,狠狠的一掌,劈了过去。他
身子刚动,独角龙玉已有所觉,突然大喝一声:「叛徒胆敢偷袭老夫?」喝声出
口,神威骤变,雀地转过射去,扬手一掌,迎着耿承德劈去。

  这一记「劈空掌」威力强猛,一团潜力浪涌而出,排空撞击过去。耿承德追
随独角龙王多年,眼看学风威力奇猛,心知只要硬接他这一掌,立判生死存亡。
他自知功力不敌,那敢冒昧尝试?急急向旁飞闪而出。只觉一股劲风,从身边汹
涌掠过,撞在右侧一排屏风门上,但听「砰然」一声巨响,其中两扇屏风,竟被
击得粉碎。

  耿承德眼看独角龙王掌力有如此威势,心中更是凛骇,刚才要是稍为慢上一
步,怕不已经伤在他劈空掌下了?就在此时,只听独角龙王是以一声断喝:「老
夫先毙了叛徒,再找你算帐。」他果然不愧是一帮之主,此时神威奋发,「呼,
呼」两个急攻,迫退假独角龙玉,忽然纵身一跃,捷逾出尘鹰隼,猛向耿承德扑
去。

  人还未到,双掌已经凌空推出。这一掌虽非独角龙王凝聚全力的一击;但劲
道山是极为凌厉,掌离耿承德还有三数尺远,劲气已自迅人。耿承德眼看独角龙
王舍了假独角龙王,朝自己扑来,一时吓得心胆俱碎,急急纵身向旁跃开。这回
他可慢了一步,虽然纵身跃开四、五尺远,但人未站稳,独角龙王的学风已经扫
到。

  他纵身避开了掌力的正锋,却被窄势带起的劲风扫中,打了一个斤斗,朝地
上摔倒下去。总算他身为龙门帮的副帮主,身子还算不弱。这一震之力,并未负
伤,待身子快落到实地,猛的一个「鲤鱼打挺」仍然双脚落地,人已站稳。

  但独角龙王既存也先除叛逆之心,岂会放过了他?耿承德堪堪站起,独角龙
王了追踪赶到,右手一伸,五指箕张,一招「怒龙世珠」,朝耿承德当头抓下。
耿承德连遭独角龙王追击,此时后退无路,明知不敌,也只好奋起内力,左臂一
横,朝上硬架,同时右手一招「独劈天门」,猛向独角龙王当胸劈了过去。

  独角龙王看他硬接自己一中,居然还敢还手进招,心里暗暗地冷笑,右手易
抓为打,依然直劈而下,对他近胸的掌势,却是浑如未见。这真是说时迟,那时
快,耿承德左手架起,立时感到不对。

  独角龙王下劈的乍势,有如千斤闸一般,自己一记「横架金梁」,那里承受
得起?但听「喀」的一声,左臂如中巨斧,立时析断。同时击出的右掌虽然击中
独角龙王前胸,却如击在一堆柔软的绵絮之上,劈去的掌力,竞被那堆柔软的肌
肉悉数化解开去。

  耿承德左臂剧痛,一个人也跟着双膝一软,扑的跪了下去,口中叫道:「帮
主饶命。」

  独角龙王心中虽然对耿承德恬颜事故,出卖龙门帮恨到了极点,但他想到耿
承德总究追随自己多年,平日为人忠勤,想是一时受了贼人蛊惑,心中实又不忍
取他性命,此时再听耿德承,叫出「帮主饶命」之言,心中更是一软,劈下的学
力,不觉收回了三成力道。

  他虽然减轻了三成掌劲,耿承德左臂已断,还是承受不住,「哇」的一声,
喷出一口鲜血,往后仰跌下去。不,他口中「呕」了一声,倒地死去,这是中人
暗算致死。

  独角龙王看得呆得一呆,转脸望去,但见假独角龙王脸上,飞过一丝狞厉的
笑意。心头不禁大怒,喝道:「是你杀了他?」

  假独角龙王厉笑道:「不错,老夫不容有人背叛于我。」

  独角龙王洪笑一声道:「老夫也不容有人假冒于我。」喝声中,早已凝聚功
力,一举劈去。

  假独角龙王不愿和他硬拼,一闪身让开掌势,右手横抡,运起了「大力金刚
掌」,斜肩劈下。独角龙王冷笑一声,一式「盘龙转身」横臂旋身,扫出一腿。
两个人立时展开了抢制先机的快攻。一个使的威震武林「天龙十八掌」记记如开
山巨斧,潜力激荡,双掌开阂,连绵不绝。一个使的威震武林「大力金刚掌」,
同样双掌翻飞,暗劲逼人。

  打到二十招后,但见两团人影,盘旋飞舞,已难分敌我。不,两个独角龙王
扫在一起,到了此时,任何人也分不清楚了。再说石中英纵身四顾,但见十二名
「黑衣队」武士力拼三十六名青衣汉子,打得异常惊险激烈。

  这些练过「煞手术」的武士,不但刀上功夫,十分骁勇,尤其他们左手似爪
非爪,似掌非掌,出必伤人,使的正是煞手。如果一对一,他们剽悍善战,攻势
凶猛,自是绝对有制胜把握;但如今以一敌三,也只能暂时保持平分秋色而已。

  以安庆分舵双枪杨天寿为首的十几个分舵主,此刻也正和二十几名附贼分舵
主展开搏杀之中。连假扮戚婆婆的穆五娘,和假扮卢传薪的杨杏仙,都已加入战
团。

  只有左月娇一个人怔怔的站在那里,脸上流露出惊疑之色,只是越趄不前。
她一身武功,就是出于老贼所传,她不好公然当着「义父」,出手帮助外人。

  石中英眼看机不可失,身形一晃,直向石松龄欺去。他身形才动,就见右首
席上的两名分舵主,飞扑过来,两柄长剑,同时出手,有如两道闪光一般,朝石
中英袭到。石中英还未来得拔剑,琴儿叫道:「公子,这两人交给小的了。」话
声未落,人已迅若游鱼,闪身抢出,挥手之间,洒出一片寒芒。

  只听一阵金铁交呜之声,攻来两人手中的剑势,已被他洒出的寒芒震开。石
中英看得不禁一呆,心中暗道:「好快的剑法,她看来只不过十四岁年纪,这出
手一剑,竟有这般凌厉。」但那两个分舵主,也是了得,剑势被震,人却并未退
避,身子微侧,右腕一翻之间,两柄剑同时斜转过来,一左一右,交叉向琴儿攻
去。

  琴儿回头一笑道:「公子,不用管我。」她这一笑,露出两排洁白如工的牙
齿。但手上却并不因她回头一笑,剑势跟着缓慢,但见她短剑闪动,刷刷两剑,
分刺而出。

  这下连石中英都没看清,攻来的两人,口中惊叫「啊」一声,弃剑疾退。原
来他们右肩同时被琴儿的剑尖刺中,血流如注,一条手臂已经垂了下去。弃剑疾
退,不用说他们剑伤不轻,已无再战之能。

  石中英九易名师,对名门名派的剑法,都能融会贯通,竟然没有看出琴儿这
一招,使的是什么剑法?一时不禁愕然道:「你这手剑法,真是不错。」

  琴儿手持短剑,脸上忽然一红道:「公子夸奖了。」

  石中英无暇和他多说,一个箭步已经跨到石松龄身前八尺左右,便自站住,
一手按着剑柄,沉声喝道:「老贼,你看清楚,今日之局,你们的胜算不多。」
琴儿紧随石中英身后,寸步不离。

  石松龄目中冷芒飞射,冷冷笑道:「小畜生,都是你破坏了龙门帮的团结,
今天饶你不得。」

  石中英凛然道:「你可是要和我动手?」

  石松龄道:「老夫何须亲自动手?」伸手一招,本来伺侯「主人席」和「贵
宾席」的八名青衣使女,忽然从他们衣袖之中,掣出一柄短剑,款步朝石中英围
了上来。

  左月娇失声道:「天罗剑阵。」

  石松龄怒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石中英听到左月娇喊出「天罗剑阵」,再看她们并未直接欺来、却是步履轻
盈,款款行来,分明是练有合博之术。他艺高胆大,自然不俱她们八个人对付自
己一个。只是对方都是妙龄少女,自己不好向她们施展杀手?她们却可以毫无顾
忌的向自己围攻,在形势上,自己岂非就已落了下风?

  琴儿忽然凑上一步,轻声道:「公子不用多虑,这些人都交给小的好了。」

  石中英回首问道:「你能应付得了?」

  琴儿笑了笑道:「公子放心,我还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呢。」两句话的时间,
八名青衣使女已经扇面般围了上来。

  琴儿冷笑一声,手中短剑,匹练横飞,突然朝前扫去。她手中短剑,虽然不
过两尺五寸左右,但这一记「飞云出阶」,划出去的剑光,却是有八尺来长,剑
势劲道,几乎完全封住对方八人扇面形的攻势。但他不动,她们只是款步走来,
此时他一剑扫出,八个青衣少女衣及时扇形散开,围攻上来。不,她们八个人突
然八分为二,四人一组,分头围上,四个人占立四象方位,围着琴儿缓缓巡来。

  石中英暗暗皱了下眉,一手撤出长剑,大喝一声道:「你们再过来,恕在下
不客气了。」

  琴儿一剑出,口中笑道:「早就不用和她门客气了。」刷的又是一剑,横扫
出去。

  围着两人的四人青衣少女,敢情是以左首一人为主,那少女身如流水,短剑
一挥,当先发动:一动全动,其余三人,同样身形突地朝中间欺来,三支短剑一
齐刺到。她们行动一致,一组向琴儿反击,另二组也同时向石中英攻到。

  四个人一齐朝中间凑,正因为她们所站立的方位不同,攻出短剑所取的部位
也因之各异。每一个青衣使女年龄不过十八九岁,而且都长得眉目如画,体态轻
盈,生似弱不禁风;可是她们攻出来的剑招,却狠辣恶毒,肠狠已极。

  石中英在这瞬息之间,长剑回荡,一口气将对方四支短剑的攻势,封拆了七
八招之多。发现她们剑招有虚有实互相呼应,不论你反击那一个,其余的三人,
总有一个在你同时,攻出毒辣杀着,迫得你中途改招,非及时化解不可。

  尤其她们四人好像联成一体一般,呼应灵活,就像一个人生了四只手,每双
手上执着一柄短剑,在你前后左、右、伺隙。进攻,而且没有一刻,不是指向你
必死的要害大穴,这真是精妙而毒辣的合搏方法。

  石中英心中暗暗忖道:「她们叫做『天罗剑阵』,果然以合搏为能,如今八
人分作了两组,依然有这般凌厉,如果是八个人联手,那一定更厉害了。」心中
想着,不觉转脸朝琴儿看去,只见四个青衣少女,四支短剑剑光飞旋,不住的朝
中间刺击。

  琴儿步法奇幻无比,一个身子,竟如逆水游鱼。四个少女的短剑所取部位,
纵然十分恶毒;但就是这么毫厘之差,剑锋往往贴着他身子刺进,连他衣角也沾
不上半点。相反的琴儿划出去的剑势,却如匹练激射,使人避无可避,每一招都
有一、二个人,被迫的后退不迭;但四个青衣少女,互为呼应,此退彼进,攻势
丝毫不见凌乱。

  激战之中,但见琴儿忽然右手一探,三个手指,竟然一下撮注了右首一个少
女的剑尖,右手短剑向她执剑右腕疾削过去。这一下,快速绝沦,左首少女若不
撇手弃剑。一条右腕,就非被他短剑削断不可。就在此时,其他三支短剑挟着寒
光冷风,分从三个方向闪电攻到。

  琴儿抓住了一个人的剑尖,岂肯轻易放手?右手短剑一挥,「当」的一声,
架开右首少女的剑势。琴儿却在腰身轻摆之际,右手三指撮住对方剑尖,忽然用
力往怀中一带。那左首少女也全力握剑,不肯放松,被他这一带,身不由已的打
了一个踉跄,向前撞来。

  不,她左手骄指如靴,趁势朝琴儿左胸「将台穴」点到,这时那另外三个少
女,又一凑而上,三支短剑,飞快的刺来。琴儿身子飞旋,左手本来撮着剑尖,
往怀里带来,此时随着身子旋转,三指骤然一松,把左手朝外带出,向身后少女
撞去,右手短剑,乘势扫出,一下逼退了右首两个少女。但四个少女,还是把他
围在中间,依然保持了不胜不败之局。

  石中英看的暗暗奇怪,琴儿年纪不大,一身所学,竟然大为可观。她不仅身
法怪异、身手奇奥,剑法也十分凌厉,若非他内矽稍差,一身武功,可说并不在
自己之下。他在观看之际,早就展形魔教「五遁身法」,在四个围着他抢攻的青
衣少女重重剑影之中,进退闪避,只是并未挥剑还击。

  但围着他的四个青衣少女,眼看联手合搏了十几个照面,还无法把他制住,
心头不禁大为气恼。要知他们既然号称「天罗剑阵」,而左月娇看到她们出手,
失声惊呼,自有她门特殊的能耐。凡是有特殊能耐的人,莫不心高气傲,自视为
了不起,因为她们是「盟主」的特别的待卫。

  这时左首那个少女一张粉脸,渐渐泛青,口中轻叱一声,左手一探,又从右
手衣袖之中,取出一柄短剑。不,这回抽出来的双股剑。她不单是围注石中英这
一组四个人中的为首之人,而且也是围在琴儿那一组四人中的为首之人。她在这
声轻叱之后,抽出了双股剑,其余七人,也在此时同时探手从右手衣袖之中,抽
出了双股剑。

  一个人只有一双手,但她们每人手中,此时都有了三柄锋利夺目的短剑。两
组人在拔剑之时,攻势自然都得稍微停顿;但这不过是眨眼问的个,她们在一退
之后,右手短剑忽然凌空掷起,右手迅快从左手分取了一柄双股剑,一退即上,
分攻而来。

  她们手法奇特,拿捏得也恰到好处,掷起的短剑,到了上空,正好在她门四
人双剑攻到之时,朝石中英当头疾落。因为短剑掷起得高,下落之势,也是十分
劲急。石中英右手长剑随身一圈,封开从四面攻来的八支短剑,左手潜运内功,
「呼」的一声,朝上劈去。他这一记「魔劫神刀」,差不多用上了六成力道,立
时把下落的四柄短剑震飞出去。

  但四名青衣少女掷出短剑之时,早已防到有此一着,下落的短剑,受到石中
英内功一震,下落之势一偏,左首少女掷出的剑,朝右首少女飞出,相反的右首
少女掷出的剑,也朝左首少女飞去,当然前面掷出的朝后飞,后面掷出的也朝前
飞。

  四人的四象方位未变,各自接住了飞去的短剑,但她们在按住飞去的短剑之
前,右手短剑,迅快朝上掷起。接住短剑之后,又迅快的朝中间一凑,两柄短剑
挽起剑花,迅快的交叉攻来。她们掷剑、接剑、手法极为熟练,双剑攻势,更见
辛辣。

  空中剑光参差,左右前后,更是八剑同发,攻势自然愈来愈见强烈。先前石
中英只不过认为她们四人大概平日练成联手合搏之术,互相呼应,还不觉她们有
如此厉害?直到此时,才发现「天罗剑阵」,果然是剑光交织,密如天罗,每一
剑,都能取你性命。假如换了一个人,只怕接不下她们三招两式,非死即伤。

  想到这里,不禁替琴儿着急起来。他是不是也能在这样险恶的剑阵中支持得
下去呢,他此时己无暇多看。到了此时,他纵然不想伤了如花如玉的姑娘们?但
她们一心要把你置之死地而后己。石中英心念闪电一动,那不犹豫?口中大喝一
声,剑使「八方风雨」,一柄长剑,登时洒出一片寒光,朝四外疾卷而出。左手
紧接着又是一记「魔劫神刀」迎空击出。

  但听一阵急骤得有如连珠般的「铿锵」剑呜,一招之间;接连封开了她们八
柄短剑。同时他一记「魔劫神刀」,刚猛掌风,也把当头垂直下落的四柄短剑,
一齐震飞出去。就在这间不容之际,左脚贯注内力,朝地上青石松猛力一蹬,身
形往下蹲,使了一记「扫趟腿」,朝四个青衣少女扫去。他左足这一蹬,直蹬得
青石松碎裂了一大片。

  他自然也知道方才一记「八方风雨」自己在剑上贯注了内功,和她们剑剑击
撞,纵或未把她们手中短剑震飞,也必然双臂酸软疾退开去,这记「扫趟腿」,
当然扫不到她们;但他发出「扫趟腿」的目的,也并不在于扫倒她们。

  石中英当然有目的,他在蹲身扫腿之际,左手已迅快的在地上抓起把被他左
脚蹬碎的碎石。四个青衣少女被他一剑震退,紧接着又是一记「扫趟腿」朝她们
扫了过去,自然不敢一退即进。其实,她们手腕被震的还在隐隐酸麻。

  这一段话,说来较慢,实则不过眨眼工夫之事,石中英扫出一腿,身形一蹲
即起。只听他口中发出一声清朗的长笑,左手扬处,使了一记「满天花雨」的手
法,撤出一把碎石,以「米粒打穴神功」,朝八个青衣少女打去。这一着,当真
快速如电,出人意外。

  他这边四个青衣少女,被他逼退,还没发剑抢攻,琴儿那边四个青衣少女挥
动着十二柄短剑,「天罗剑阵」,正在纵横交织之际。忽然间,一切梆止下来。
八名青衣少女好像听到了石中英的笑声,就着了魔似的,立时站定下来,呆若木
鸡,一动不动。

  石松龄本来清瘦的脸上,还含深沉的冷笑。「天罗八女」是他贴身待女,也
是他最放心得过的待卫。纵眼武林,他还想不出有什么人能在「天罗剑阵」中活
着出来,但他没想到琴儿小小年纪,居然能在剑阵中游走闪避,丝豪不会受伤。
琴儿到了后来,已经只有仗着他奇特的身法,游走闪避,才能保持不败。

  他当然更没有想到石中英会用脚蹬碎青石板,使出「米粒打穴神功」,一下
制注八个青衣少女。这下直看得他脸色大变,只中怒喝一声:「小畜生,老夫先
劈了你。」身形忽然扑纵而起,一招「五雷击顶」,朝石中英当头击下。

  他果然不愧群贼之首,尤其这一击,在他盛怒之下而发,声势更见凌厉。一
团刚猛绝伦的学力,随掌而发,有如乌云压顶一般,带起呼啸之声,急轰而下。
罡风激荡,数尺之内,几乎令人气为之窒。石中英心中暗暗惊骇,忖道:「此人
一身功夫,竟有这等深厚。」一时倒不敢小觑了他,身形一晃,横向一侧闪了出
去。

  石松龄一击未中,扑来的身子一个轻旋,口中冷笑一声,右手随着一招,紧
跟着朝石中英追击过去。

  他一身修为,确实非同小可,发出来的掌力,收发由心,这伸手一招之势,
居然把方才轰击落空的掌势,忽地带转过来。这一下改轰击为横劈,强劲潜力,
扩及五六尺宽,像浪潮般涌卷而出。

  石中英正待闪身避让,石松龄左手又是一掌,朝他左侧劈去,嘿然冷笑道:
「你要躲躲闪闪,还到这里来作甚?」这话没错,要是躲躲闪闪,还到这里来作
甚?

  石中英剑眉一轩,大喝一声道:「你当我怕了你么?」右掌一竖,凝聚功力
飞快的推出一掌,左手同时跟着拍出。但听「轰」然一声,两股内家真力,迎个
正着,声如裂帛。

  石中英只觉对方掌上,力逾千钧,要不是自己练成「逆天玄功」,休想接得
下来;但饶是如此,他还是被震的后退一下。两人中间,忽然问好像刮起了一阵
旋风,吹得两人身上穿着的长衫,猎猎作响。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石中英跟
着拍出的左手,也在此时,和石松龄的左掌,接着了。

  奇怪的是石松龄这一掌,既然汹涌暗劲、亦无破空掌风来的悄无声息,使人
有只是一记虚招之感,但两只手掌,明明接实了。石中英忽然警觉,他曾听师父
说过,这一类型的掌力,必然是十分歹毒的旁门掌功。就在此时,忽听石松龄一
声冷笑,掌力骤吐,一缕具有震力的无形内劲,直向石中英中心撞来。

  石中英急忙运功抵卫,已是迟了一步,但觉对方一股震力,竟然沿臂直上,
一时心头狂震,血气翻腾,身不山已的后退了三步。这种怪异学力,石中英几乎
听都没听说过。他疾退三步之后,心头不止不住暗暗凛骇,立时凝神运气调息。

  石松龄一击得手,狞笑一声:「小畜生,你还有调息的机会么?」不见他晃
肩长身,一个人炔如雷奔,直欺过来,右干扬处,一掌当胸击到。

  「干爹。」一声娇急的呼叫,一条人影,翩然飞奔而出,双手死命的攀住了
石松龄的右掌,那正是左月娇。

  石松龄杀机已动,连看也没看左月娇一眼,口中沉喝一声:「滚开。」右手
猛有力朝外挥出。左月娇一个人应手飞起,「砰」的一声,跌撞出去一丈开外。

  左月娇自知伤的不轻,她挣扎着坐起,嘴角血迹殷然,连擦都来不及,哭叫
道:「干爹……你不能伤他……」

  这一瞬间,琴儿早已一下抢到了石中英的身前,短剑一挺,直指石松龄的胸
腹,喝道:「老贼,你再敢过来一步,莫怪刀剑无眼。」

  石松龄狂笑道:「好小子,你这点米粒之光,也敢阻拦老夫?」左用屈指轻
弹,一缕指风「嘶」然有声,直向琴儿剑上袭去。

  琴儿自是识得厉害,不敢和他指风硬接,挫腕之间,短剑伸缩,寒芒流动,
接连刺出三剑。这三剑,居然使的剑花错落,寒锋逼人,硬把石松龄欺去的人挡
住。石松龄目光阴隼,闪过一丝异色,举起的右掌,留住不发,冷冷说道:「你
是……」

  石中英恰在此时,缓缓睁开眼来,「铿」的一声,掣剑在手,凛然道:「琴
儿,你且退下来,我和这老贼,今天必须有个了断,你快去看看左姑娘的伤势如
何了?」

  石松龄嘿然笑道:「不错,咱们今天非了断不可。」

  琴儿回头道:「公子没事吧?」

  石中英横剑凛立,目中寒光飞闪,朗笑道:「不要紧,他这一掌,还伤不了
我。」

  琴儿听他这么说了,只得答应了一声,转身退下,走到左月娇身边,问道:
「姐姐伤的如何?」

  左月娇秀发披散,一张粉靥苍白得没有半点血色,凄然一笑道:「不要紧,
大哥只怕不是干爹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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