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小谜失踪

　　
　　“少爷，找不到。”一位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快步奔进房间，半跪到云燚身前，态度恭敬地向他报告着。
　　　
　　“找不到？”云燚从窗前转身，他嘴角的一抹笑阴冷残虐，教眼前这个块头健硕的男人看了也不由打了个冷颤，但他仍秉持着训练有素的水准，不动声色。
　　　
　　“你说，那麽大个人，怎麽说不见就能不见呢？”云燚的声音平缓，他走到男人跟前，油亮的皮鞋映入男人的眼帘。
　　
　　男人听了，把身子俯得更低了。
　　　
　　“一个在你们眼皮底下的人，也能弄丢。如果下次有人要杀我，那是不是也易如反掌？”一把黑色的掌心雷在他手里轻巧地翻出了花样。
　　
　　男人偷瞄了眼，额头渗出了冷汗，尽管撑在地上的手已在微微打颤了，他仍强装着镇定，“属属下失职！”
　　　
　　“郑叔，云燚是您自小看着长大的，云燚的拳脚功夫、格斗技巧全是您教的。往小了说，您是云燚的启蒙之师，往大了说，您也算爱新觉罗家的老功臣了，因此云燚叫您一声叔叔也无可厚非。这麽多年了，云燚从没把您当过外人，家族里大小事也没瞒过您。您说您外出办点小事，花点小钱，挂在云燚名下，这都当云燚孝敬您。您住在W市，有几幢大宅子也是应该的，云燚也是早想着给您了。可是呀，郑叔，您活这麽大岁数，怎麽就还不知道安分呢？您大风大浪都见过了，怎麽还不明白轻重呢？”冰冷的枪管拍在男人的脸上，“您就算不为自己想着，也要为您的两个孩子考虑考虑不是？”
　　　
　　“属下，属下不明白少爷的话！”男人心一沈，难道他知道了什麽？他暗中抬眼，见云燚神色如常，料算他只是拿话吓唬自己而已，否则依云燚的手段，他这会儿早就该见阎王去了。只要自己咬死不松口，他就不相信这麽点功夫他云燚还能查出什麽来不成。等他查出来个头绪，自己也早就拿着到手的钱逍遥去了。更何况云燚的话还提醒了他，这家族里哪一个秘密他不知道？如此一想，他就有恃无恐，说话也硬气了起来，“属下知道少夫人失踪，属下责无旁贷，属下也甘愿受罚！但至於少爷刚才说的，属下是一概不知！”
　　　
　　“我给过你机会的，郑叔。”手枪上膛的声音在男人的耳畔响起，“你还有最後一次机会，说，是谁指使你做事？”
　　
　　“属下，属下不知！”
　　
　　“砰──”一声枪响响彻房间，男人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他跌坐在地，身边的地毯在冒着烟。如果不是他动作敏捷，闪得快，那这一枪……就是在他脑门上了！
　　　
　　他瞪着云燚，表情狰狞，眼里的血丝几近崩裂，“爱新觉罗.云燚！你真敢杀我？！好，你不仁我不义！你们这些年背地里做的肮脏事，我可全都知道！”
　　　
　　“郑叔，您以前说过，死人是不会说话的。刚才一枪你是闪过了，那这一枪呢？”黑洞洞的枪管对准了他，云燚的手扣在扳指上蓄势待发。“云燚也很想知道，这麽多年来，云燚的功夫是不是有所长进。”他的目光平淡，嘴角仍挂着玩世不恭的笑。男人的嚣张气焰在一点点地灭去，最终面如死灰。
　　　
　　“属下知错，请少爷饶命。这都是莫家莫奚悠要属下安排的。属下知错，属下知错，少爷就饶了属下一命吧！”终於是不敢硬碰硬，男人软了气势，跪在地毯上死命磕头求饶。
　　　
　　“莫奚悠？”云燚收起了枪，拿了桌上的一块黑色绒布慢慢擦拭着枪身，“他许了你多少好处？”
　　　
　　“五，五千万。”
　　　
　　“五千万就能收买我的人。真是廉价。”云燚笑着摇摇头，“那现在人呢？”
　　　
　　“我……属下不知……属下只负责让他带走少夫人……”男人结结巴巴地回着话。
　　　
　　“行了，你下去吧。”
　　　
　　“真，真的？”男人不敢置信地抬头。
　　　
　　“我说过，云燚从来都是把您当长辈看的。这长辈犯一点点小错，晚辈怎麽会再三追究呢？”
　　　
　　男人闻言，忙连滚带爬地起身，现在这模样，哪里还有他身为护卫队队长的气势？云燚看了好笑，挥挥手让他退下。男人拱着手态度感激地退着身子倒出房间，嘴里还信誓旦旦地说道，“属下保证，一定将功折罪，将少夫人安全找回！”
　　　
　　云燚点了点头，将掌心雷放进了枪鞘。
　　　
　　片刻，男人的身子已退到了房门的位置，他再次感谢了云燚的宽容後，转了身，抓住门把手旋开，正准备踏出房间。
　　　
　　“砰──”的一声巨响，男人的身子摇晃了几下，轰然倒地。鲜血漫了一地，男人的眼睛瞪得有铜铃大小。
　　　
　　云燚的左手握了另一把沙漠之鹰，他的声音冷得像从地狱里传来一样，“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郑叔，想想这话还是你教我的呢。你还说过，永远不要把你的背脊对着不信任的人。”
　　　
　　莫奚悠会掳走小谜，是知道她就是简墨了吧？好，很好。云燚眯起眼，他会知道这件事，那就只有一个人泄密了。呵，这才刚取了人家背脊的弱点，马上就是自己的背脊被别人握住了。

24.他的背脊

　　
　　如果真是司徒遐将事情捅出去的，那他的考量是什麽？云燚拧着眉，今天一大早，小丫头还兴致勃勃地爬起来收拾着回去的东西。可这一眨眼的功夫，这人就不见了。这都已经一天了，还没有个查到个影儿。想到这，他心里就自责无比。虽然他笃定不管是莫奚悠还是司徒遐，都不可能伤害小谜，但这人还是要栓在自己眼前来得自在。只是，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麽？赎金？云燚哂然，别说现在莫氏如日中天，就算是没落了，依莫奚悠那麽骄傲的个性怎麽可能会做这种事。
　　
　　他曲起手指轻叩着书桌，要说他为什麽这麽快就怀疑到司徒遐身上，只能说这人生性多疑，别说是不信任司徒遐了，饶是他的亲生父母，他都要防着三分。这麽多年，唯有杭寅跟小谜得到了他全然的信任。在杭寅面前，他从不掩饰自己的残虐跟手段，彼此之间，从来没有说不得的秘密。就拿明毓这件事好了，若云燚刻意不想让杭寅知道，那杭寅派出的人估计到现在也仍然毫无头绪。但是也正因为如此，随着时光渐长，曾经亲密无间的爱人变得形同陌路。虽然有过修补，但目前两人的关系也越渐平常了，那往去的亲密就尘封在记忆里，无人提起了。
　　
　　而小谜的出现却很好地弥补了这份缺憾，姑且不论他对简墨是什麽态度，什麽想法。在他看来，小谜跟简墨就是两个不同的人，一个是他少年时的玩物，另一个却是他认定的伴侣。服用了“忘生”後的小谜就像一个小小的孩子，一点一点在他的眼里成长，一点一点地渗透进他的骨血。在小谜心里，他的处事为人就是衡量世界好坏的准则。在他心里，小谜就是另一个模样的他。他疼她，宠她，爱她，让她孕育了云嫋，延续了自己的生命。他从来没有对她隐瞒过任何事，除了……
　　　
　　云燚急得推开椅子，椅子在地板上刮出了一道刺耳的响声。他夺房门而出，向司徒遐的宅子奔去。若是司徒遐连同莫奚悠策划的这一切，他会笨得把小谜留在自己的宅子里吗？莫奚悠要真的知道了小谜就是简墨，那第一件事应该就是替小谜恢复记忆，据他所知，司徒的所有药剂研究、调配都是在这个宅子里完成的。所以小谜肯定在这里！云燚缜密的心思乱了，他第一次感到了不确定。他试图慢下自己的步伐，他告诉自己“忘生”是没有解药的，司徒的任何尝试都是枉然。可心里却仍隐隐地不安。
　　若是，若是小谜想起了所有的事情，那他该怎麽办？！如此想着，奔跑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
　　　
　　“司徒，你给我滚出来！”云燚一脚踹开厚重的门板，索性司徒的宅子没有上锁。他一进去，便扯了嗓子吼叫着司徒的名字。即使知道这样做可能会打草惊蛇，他也顾不了这麽多了。
　　
　　司徒从楼梯上缓步走了下来，见到云燚时颇为吃惊，“燚，你怎麽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云燚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了司徒的衣领，两个身高不相上下的男人比肩而立，云燚的面色阴郁，“找我？司徒遐，你可真是不怕死！当初我怎麽没一枪崩了你呢？留了你这条养不熟的畜生。”
　　　
　　“少爷，司徒确是无意中跟莫奚悠透露少夫人身份的，请少爷责罚！”明人之前不说暗话，姑且不论云燚到底是吓唬他还是真的掌握了什麽讯息。司徒忙改了对云燚的称呼，垂眉领罪。
　　　
　　见司徒态度不卑不亢，云燚冷哼一声，暂时搁下了对他的责难，松了他的衣领，“行了，罪责改日再说，你说刚才要找我什麽事？”
　　　
　　“少夫人现在楼上！”
　　　
　　小谜！云燚神色一正，忙绕过司徒，三步并作两步往楼上跨去。司徒也紧紧跟在他身後，解释着前因後果，“司徒也是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无意中看到莫奚悠的手下在这附近才起了疑心。哪知道上前一探，他们居然掳了少夫人，司徒没用，只能救下少夫人而已。”
　　　
　　对司徒的解释，云燚自然不会全信。但眼下，他也没空追究。他停在客房外，不知为何，伸向门把手的手居然有些发抖。他缩回手，“开门。”
　　　
　　“是！”司徒上前将门拧开。
　　　
　　“小谜回来的时候，有没有什麽不对劲？”
　　　
　　“回少爷，少夫人只是有些受了惊吓，其它如常。”
　　　
　　“嗯，行了，进去以後就别叫我少爷了。”他踏进房间，一颗高悬的心在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笑容时方才安放下来，紧皱的眉头也才重重舒开……
　　　
　　“燚……”半躺在床头的人儿见了云燚，微怔了几秒，随即挑起了一个微笑。

25.梦醒

　　云燚大步上前，拉着小谜的手反复翻看，“有没有哪里受伤？”有哥罗芳的气味，那群人居然还用了迷药！云燚敛起眉，心头怒火窜起。
　　　
　　“没事啦，幸好哥哥及时赶到了。”小谜不自在地抽回手，一道淡淡的青色淤痕浮现在她的双手手腕，从云燚的眼前一闪而过。
　　　
　　该死的莫奚悠！云燚的眼神眯起，脸色不善。因为有小谜侧面的背书，他已对司徒的话信了有5成。他对司徒的态度稍缓，回头询问了一些小谜现在的情况，得知只是吸食了少量的哥罗芳，稍稍受了点惊吓，其他一切安然，方才放下了担心。他把小谜从被窝里打横抱出，抱回了他们自己的房间，一路从不假手他人。
　　　
　　他前脚一走，就有两人施施然地从地下医室走了出来。其中一个赫然就是被云燚在心里碎尸万段的莫奚悠，他面无表情地摆着一张冷毅的面孔。另一个男人，则童颜灿烂，春风满面，他一张俊脸堆满了笑容，朝着云燚的方向讥诮、夸张地拍手，“哇！，十年不见，简墨的伪装功夫可大有长进，连云燚那老狐狸都看不出来。喂喂，莫奚悠，为什麽听到‘狐狸’两字的时候你的嘴角要撇那麽一下下，你对我说的话不满哦？”
　　　
　　“颜端遥，现在不是耍宝的时候。”司徒沿着楼梯绕了下来，他的眼扫过两人，“你们确定简墨会听从你们的命令？”
　　　
　　“听从命令？”颜端遥送了耸肩，“我可从来没有这麽希望过，原本我也只是答应说希望用我这张人见人爱的可爱小脸唤起她未泯的良知而已，喂喂，莫奚悠，你再摆那种表情我跟你翻脸！我说……”
　　　
　　“闭嘴。”莫奚悠一记冷眼让颜端遥暂时合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巴，他委屈地扁着嘴，愤愤地偷瞪他，要不是伦家手无缚鸡之力，打不过你这个野蛮人，哼哼~~
　　　
　　“不确定。”莫奚悠淡淡地陈述着事实，确实，在发生了这麽多事情之後，他对简墨这人已感到全然陌生，她的个性，她的脾气他已全然模糊。而且不管她十年前如何，或者下毒之事是不是受云燚的唆使，单说她这十年来与云燚朝夕相处，不可能没有产生感情，所以人性这种玄妙的东西，他不敢说能够一手掌控。
　　　
　　莫奚悠一开口又惹得颜端遥一阵抱怨，“那麽酷干嘛啦，老是爱抢风头，啧，真是的~~~”当然，他没敢大声说，只敢躲在墙角小声嘀咕着。
　　　
　　司徒对莫奚悠的话自然是不满意，他的眼里盛满阴毒的算计，要是他有机会接近简墨，就不怕她不听他的命令！他与莫奚悠跟颜端遥的打算不一样，他根本不关心云燚是否破产、一无所有，即使他们做到了，也远远不够平复他的恨意。他要的，是他彻底的毁灭！
　　　
　　午夜时分，小谜静静地躺在床上，睁着眼，毫无睡意。被打开记忆像流水一般涌泄而至，属於简墨的性格也慢慢地融入了进来。就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简墨原本单纯的学生生活，跟小喵两人的甜蜜小日子，对莫奚然酸酸甜甜的小心思，这一切都因为眼前这个男人而分崩离析。他强暴了自己，让其他两个男人一起分享自己，让她的生活从此一塌糊涂，最终……走向了灭亡！她心中恨意骤起，她的眼睛死死地锁住男人的脸，就是他，像个恶魔一样，毁掉了她最平实的幸福！
　她的眼睛划过一道水光……